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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兔员外(2 / 2)


  曹继武特意跑到庙里,揣上两包蛇毒。三兄弟、冷化成四人,立即赶往夫子庙。剩下的人员,在家等他们的好消息。

  ……

  冷化成四人,经常拿着破碗穿街走巷,对南京城的街道,自然十分熟悉。他们带着三兄弟,很快就来到了兔员外的大门前。

  此时兔府门前,人群熙熙攘攘,争相观看告示。

  那告示贴的有一丈多高,曹继武看的清楚:

  吾兔讳仕公,字士则,今已古稀而多二度春秋。颇有家财,然腿后一恶疮,已三年。应天府遍访名医,无人可治。今出此示,若能治愈此恶疾,愿以黄金百两相谢。若无妙手回春之术,还请不要烦扰!

  “大师兄,这老犊子得了恶疮,能不能治好?”

  “进去看看再说。”

  曹继武吩咐冷化成等四人,先在门口等着。哥仨要进兔府一探究竟。

  三兄弟经常打铁烧火,脸上全是黑乎乎的炭灰,像是刚从灶底钻出来的。哥仨头上乱蓬一般,比鸡窝还要糟糕,足踏烂草鞋,十个脚趾露出了七八个。

  曹继武腰间勒了一条麻皮,固定半截烂裤子。金月生的上衣,到处是被火燎出的窟窿,露了一大半黑乎乎的肚皮。金日乐半条裤子几乎全没了,腚根若隐若现,赤着一只脚,脚上满是黑乎乎的炭灰。

  七八个家丁,纷纷过来拦截:“哪里来的叫花子?这门是你们进的吗?还不快快滚蛋!”

  金日乐整了整几乎遮不住屁股的裤子,抠了抠脚底板的痒痒,装出一副公子哥的范儿,指着众家丁的鼻子骂道:“你这混犊子,凭什么不让进?是你家员外贴告示,请我们来的。”

  一个圆领袍的管家,撇下曹继武,指着金日乐骂道:“你这个叫花子,说话夹着虏味。我们员外请的是郎中,瞧瞧你这熊样,灰头灰脸……”

  “吵什么呢?”

  家奴还没说完,后面一声轻咳传来。

  管家连忙回身施礼:“少爷,有三个叫花子在这胡闹。”

  金月生叫道:“你这犊子,谁是叫花子?我们是看了告示才来的。”

  管家闻言,对公子道:“少爷你听,这家伙和刚才那个一样,讲话混着虏味,分明是逃难的流民,定是为了白得二两银子来的。”

  公子白了他一眼,训道:“只要说是行医的,就该以礼待人,像你这么无礼,有本事的郎中,谁还敢来?”

  管家诺诺而退。

  金日乐笑了:“还是主人家礼贤下士,你一定是兔子了!”

  调皮鬼竟然当面提起公子的外号,一众家奴眼都绿了。兔子白了他们一眼,这帮奴才才退至一边。

  兔子转身对金日乐笑道:“大家都爱这么叫,小兄弟要是喜欢,就叫吧。”

  这兔公子名叫兔人龙,身长七尺二,穿一身云纹湖丝锦袍,足踏一双缎绸轻便鹅头靴,生的白净面皮,两手修长,双眼透着一股儒雅狡谐之气。

  商人经常接触各类人物,练就的一双眼睛,都很精准,这兔人龙也不例外。三兄弟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诙谐、淡然和镇定。长期挨饿的流民,眼神涣散、麻木和呆滞,和眼前的三个调皮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因此三兄弟尽管不成人形,兔人龙不但没有怠慢,反而恭恭敬敬地引三兄弟入府。

  金日乐也不客气,提着半截裤子,拖着一只没了脚跟的烂草鞋,大咧咧地踏过了高高的门槛,回头也不忘调侃众奴才:“古有孟子、荀子、韩非子。就连前面庙里供的,也叫老夫子。所以这兔子可是尊称哩,看来你们真是一群奴才!”

  围观的人群,轰然大笑。

  兔家在金陵城,也是算得上名号的大户人家。三兄弟穿过两重回廊,三进大院,才来到了兔员外房外。

  一群标致的兔府丫头,及时端来了清水。三兄弟洗了脸,净了手,迈进屋来。

  房间四周,插满月季鲜花,虽然遮不住药味,但也比土地庙里的味道,好上太多了。

  兔员外见有客人来,忙欠起虚弱的手臂,吩咐看座上茶。

  三兄弟道过姓名,双方靠套了一番。

  兔员外虽然重病在身,但礼数还是表示得挺周到。曹继武也不来废话,伸出右手来。兔员外会意,慢慢将一支手臂递了过来。曹继武并拢食指和中指,搭在兔员外手腕血海之处,仔细地感知脉象。

  过了好大一会儿,曹继武皱眉道:“员外脉象时强时弱,强中带乱,弱中有迟。此乃百家之言,众方齐施所致。”

  兔员外虚弱地赞道:“高明!”

  原来兔员外乃是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他得了病,全城的郎中,几乎将兔府的大门,都快给挤破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然而热闹归热闹,可谁也搞不清病因,更无从下药。后来郎中们渐渐散去,最终剩下三个名医。

  再后来,这三个名医开的方子不凑效,就都不敢来了。此后一连三个月,无人再敢登门。眼见自己的老爹痛苦,兔人龙不得不亲自登门去请,哪知那帮郎中全都找借口推脱。

  后来听人说,这病是因为中了邪。于是和尚、道士、巫婆、神汉等等,兔人龙几乎请了个遍。可怜的老员外,被一帮大神们连番折腾,这病情反而是越来越重。

  兔人龙两腿几乎都跑断了,一个名医也没请到。实在没招了,兔员外只得张榜求医。

  兔子叙述完内情,满脸的悲伤。

  郎中大神们,一通胡球乱搞,把兔员外折腾的不成样子,曹继武说的极为精准。

  兔人龙也觉得曹继武有两下子,庆幸道:“原来名医就在眼前,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免得我到处瞎跑了!”

  “怪不得叫你兔子,穿着铁鞋也能到处跑!”

  金日乐指着兔子的鼻子哈哈大笑,一众下人也忍不住笑了。

  兔子父子则一脸尴尬。

  曹继武连忙解围:“我家小师弟年幼,口无遮拦,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金日乐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兔员外何等精明的眼光。跟金日乐这种人怄气,除了闹笑话,什么好处也落不到,于是兔员外摆摆手,弱弱地回道:“无妨。”

  曹继武点了点头,对兔员外道:“能否一观贵恙?”

  兔子闻言,忙吩咐下人,帮着兔员外俯下身子。

  三兄弟定眼看时,只见兔员外右小腿肚上,生了一个驴粪蛋大小的黑紫恶疮。疮口流着黄白脓水,散发着阵阵恶臭。

  金日乐忙掩鼻:“怪不得那帮瘪犊子庸医不来,光这味,就够全家人省几顿饭了!”

  众下人又笑,兔子父子不好发作,曹继武又白了金日乐一眼。

  曹继武仔细看了看恶疮,拿了块布小心探了探恶疮,兔员外痛的直叫。

  见了曹继武那小心样子,金日乐泼冷水:“看来即使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无回天之术!”

  曹继武踢了他一脚,转头对兔员外道:“员外,我已看过,镰儿骨未坏,还有一线生机。但因员外为众家所惑,又年老体衰,故而在下不能动刀。除此之外,在下并无十分把握,员外是否愿意为之一试?”

  “没有十分,那到底几分把握?”

  兔子一脸急切,曹继武伸直了大拇哥和小拇哥。

  六分把握,是不是少了点?

  兔子正在疑惑,金日乐忽然附耳道:“其实一分把握也没有,大师兄最善忽悠……”

  曹继武一脚踢了过去,机灵鬼一纵身跳了过去,纵声狂笑。

  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尽管兔子看出了金日乐捣蛋,但他还是犹豫了起来。

  兔员外早已被庸医折腾得够呛。他见曹继武眼神颇为镇静,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于是兔员外伸手屏退儿子,弱弱地对曹继武道:“本是将死之人,何怕一试?曹先生快施妙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