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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2 / 2)


  “是吧?”我笑着说道。

  他说:“下官在他们那里也收了些浆水。现在打算进山东前,咱们整个车队里大约有百来人没有接种过,全接一遍,多收些,进去兴许能多救些人。”

  等进入疫区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没事了,手臂上的几个也结了痂,跟医正们探讨下来,我得出的是我们的身上的天花病毒毒性比正常的天花病毒要弱地多,所以即便给传染,对于某些人来说也就是接种的意思。

  本地知府是已经出过痘的,脸颊上有一颗麻子,他带着我们往各家巡查情况,香火缭绕,细问之下,乃是在供奉痘神娘娘。

  我们走进一户人家,经得主人同意,去探视那家得了天花的孩子,那女子在那里摸着孩子的脸,我上前看那孩子面部潮红,牙关紧锁。

  李太医上前去搭脉,对我说道:“娘娘,此子体弱,乃至于闭痘不出。”

  “可有办法?”

  “我这里有稀痘汤,不过也得看命。”他说道。

  走了一圈之后,我跟林知府和李太医道:“我的想法是找一处空旷的地方,咱们把得了病的人全部集中起来,你们这些大夫用药也可以集中些,另外可以仔细观察病症。另外一部分的大夫去种痘。你们看呢?”

  听了我这话,几人分头行动,效率奇高,我带着颈上的结的痂子,进了当地的城隍庙,这个城隍庙原本是大户人家的私宅邸,后来捐给了本地城隍,所以里面面积很大,可以收容不少人。

  组织得过天花的人对病人进行照顾。一桶一桶的药熬好了送进来,十来个人一起分发,最小的孩子不过三岁多,她的母亲在身边照顾。

  我拍了拍这个年轻的女子道:“你先去歇会儿,我来抱她!”

  “娘娘,这如何使得?”那妇人跪下道。

  “没什么使不得的,我有三个孩子,都比她大些!她看着真可爱!”小姑娘满脸的水痘,等退下去,这脸就……

  我把孩子接过,小姑娘迷迷糊糊中嘤咛了一声。寺庙的后院,我看着小口常开的弥勒佛,抱着孩子,让那妇人在旁边蜷一会儿。

  一个女人的嚎啕大哭,惊醒了我手里的小姑娘,又有一个人去了。熬过去得满脸麻子还是好的。我身旁那个妇人醒了,她从我手里接过孩子,眼睛里有水光。

  第147章

  我过于乐观了, 我们队伍中的都是成人,而且以常年锻炼的人为主, 然而在疫区这个时代的普通老百姓身体素质差的很多, 即便是在接种了上百人之后,我们无法确认其中的十几个病例是因为传染的问题,还是说因为接种的疫苗导致的。

  其实很多的民间医生是因为听见有太医院主导的队伍进入疫区, 他们才过来的, 但是李医正十分排斥这些民间医生。

  我把李医正找过来对他说:“李太医!”

  “娘娘!”

  “以后不会有御医这个角色了!”我对他说道:“确实日后会有专属的医生,但是我更希望的是太医院的医术能为百姓服务。”

  “我有个工坊, 工坊里做工的那些女工除了要干活之外,她们还会每天有一个时辰的识字的课程,我还给她们专门开了一个阅读房,她们中午的时候可以去借阅一些书籍。在这些年里, 她们当中走出了好几个姑娘, 有人改进了纺织机,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纺车上可以装多少个纱锭吗?四十八个,一天可以纺的纱是六年前的二十多倍。你有没有感觉如今的棉布又好又便宜?”我问他。

  他抬头看我,可能很郁闷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我继续说道:“只有互相学习,互相交流才能教学相长, 作为一个医生,你最大的荣幸是可以救活很多很多人。另外我找一个医家泰斗来创办一座学府, 招收各地的年轻医生,一起研究病情, 一起写成著作。这个人以后必然名垂青史。并且通过与延寿堂的合作,开发新的药。如果药品切实有效,可以得到分成。”无非为名为利,我给出的是名利双收的一个方案。

  “娘娘,每一张秘方后面是一家几代人的心血,怎么可能?我李家的血解方,是我祖父用命换来的。你让我怎么能?”

  “李太医,明年我愿意每年投入十万两来支持你们对于一些病情的研究,我知道药这个东西,需要太多的投入,要面对太多的失败,所以让大家抱团起来一起来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惠泽世人。从你做起,从天花做起。能做表率吗?”我问他。

  “臣愿意一试!”他说道。

  后来我看他再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对于病人的病情,有了各种各样的探讨,对于他们的脉像,舌态我没有任何的概念,但是看到几个外来的医生,一直听得微笑,然后他们张口请教,我就觉得有戏了。

  两个多月过去,我跟着他们走了十几个县,看着他们一本一本的笔记做下来,每天讨论整理精要,整个疫情也控制了下来。

  从之前的痘种内,进行筛选,挑出的几百份的痘种,李太医对于这些痘种十分有信心,他打算给没有出过天花的百姓接种。

  不过这个时候,常远派人找的牛痘也有了消息,除了弄来了牛痘患者的结痂和脓液,连牛带人全部送到了我们那里。找到这个东西的,正是我的好朋友,小白大夫,据说他为了这个东西,哪里有牛有痘,就跑哪里,把扬州一圈的牛都摸了个遍。

  李太医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另外找了几头牛,给牛接种了牛痘,几天之后果然那些牛,有了反应,李太医亲自收集了牛身上的浆水。

  他们下午讨论,如果接种了这种牛浆水的人还是被传染了,该怎么办?一个小大夫说道:“咱们这么试试,其实咱们手里的这些痘种,接种了也会发热吗?你这样,用十来个人,接种了牛浆水之后,等十来天,再接种这种痘种,如果接种了痘种不会再发热,就证明牛痘种是有效的。然后直接接种牛痘种,让他们去天花人群中走,您觉得呢?”他看看李太医,又看看我。

  “就这么办!”

  “万一要是没用呢?”

  “我觉得陈大夫的话有道理,牛痘种,如果第二次接种人痘种之后还会发热,那么基本是没用的,但是如果不发热。那么就证明了牛痘种已经起作用了……”李太医说道。

  又等了二十来天,第一批的牛痘种接种,几乎所有人都只是接种的地方发了有限的几颗水痘,比接种人痘种,哪怕是筛选了很多遍的熟苗的,都轻地多,但凡发了牛痘的人,在接种了人痘种之后没有反应,基本上没有问题了。

  “李太医,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对他说道:“如果这个成功,你知道的!那么就是活人无数的功德了!”

  “若非娘娘指点迷津,谈何容易啊!”他说道:“是下官,眼界狭隘了。”

  “李太医,您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医家父母之心。”我对他说道,我对他弯腰致谢。

  “娘娘,使不得!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娘娘您以身犯险,入疫区日夜操劳,下官钦佩。这牛痘若能成,娘娘是首功。”

  “得了,得了!咱也别互相吹捧。我先回了!”若非我阻止,咱俩真就没玩没了。

  我回到京城,这次刚开始来势汹汹,但是结果却了了的瘟疫,让本来想要攻讦常远新政的那帮子人无言以对。

  睡了一个好觉,起床梳妆,脖子里的这个痘疤却成了全新的印记,微微的粉红色。常远看着正在照镜子的我,摸着我的新疤道:“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子倒是为了这么一点点印子计较起来?要是弄出满脸麻子,岂不是要后悔死?”

  “我成了麻子,那怎么办?”

  “也没什么,最多擦粉的时候多嵌半斤!”

  我瞪他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