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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明游摇头,眉头紧皱。

  白明禹翻找到一小坛酒,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喝起来辛辣。

  但也让人放心一些,至少是干净的。

  他给几人都分了一些,白虹起抿了一小口,呛咳地脸色通红。

  白明禹倒是还好,一般嚼谷粒,一边打量了黄明游,见他身上套了奇怪的长袍,看不出是什么制式,疑惑道:先生,你怎么也被抓来这地宫了?还有您身上穿的这是什么衣服,怎么像是唱戏一般?

  黄明游喝了两口酒,稍微好一点了:这是以前帝师穿戴的,只是这些山民不懂那么多,胡乱给我套了几件,乱七八糟的很。

  白明禹不解:这是做什么?抓我们来陪他演一场戏吗,皇帝都没了,他弄这些有什么用。

  一旁的白虹起却变了脸色,手碰到自己身上的金箔纸衣裳,发出轻微沙沙声响。

  若是我一人,还只有几分猜测,但是看到虹姑娘身上这身,怕是不会错了。黄明游叹道:这不是地宫,是一座活墓。

  活墓?

  对,未死之人,给自己修葺的坟墓,我们都是他的祭品。

  黄明游让白明禹扶着自己起来,看了一圈之后,拧眉算了半日,忽然道:不,不对,应是按二百年前的旧历,若是那时他让白二扶着自己又换了一个位置,算了片刻道:对了,这就都对上了。

  白明禹:先生?

  黄明游苦笑道:你们可听过西王沉银的故事?

  白明禹没什么反应,一旁坐着休息的白虹起开口道:先生说的可是沉银诀?可这里是山上,不是江河之中。

  当初西王入蜀地,兵败逃走,把金银等物融化铸成金饼银砖一并带走,据说一部分走水路从江口沉入水中,还有一部分秘密送入山中,动用石匠三百余人,守着西王宝藏,待后世开启,重新建功立业。黄明游嘴唇破皮,干哑道:那三百石匠没有一人从山里出来,有人说被杀了,但那些宝藏也不见分毫,现在看来,是被那些人藏起来,守着了。

  白虹起攥紧手,紧张道:先生你是说,那些人当初不是把宝藏藏在山里,而是而是来修墓

  黄明游点点头。

  若是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水牛镇上百余年人丁单薄,鲜少跟外界往来,东西雕刻多以龙虎为形,而全镇上下尊守旧礼几近于苛刻。

  墓穴室内还有少量壁画,黄明游拿了油灯,让白明禹背他过去看,想要再弄明白一些。这些人囚禁他们的地方,并不是随意选定,他一边看,一边问白明禹:抓你们来的时候,那些山民可说什么了没有?

  白明禹道:问了生辰八字,姑姑不肯说,他们打破我的头,这才说了。

  黄明游问了他们生辰八字,因是先生问起,二人都说了。

  黄明游略懂紫微斗数,算了一下,道:他们应是找命格极尊贵之人,用来压气运,你二人的都不错,虹姑娘的更好一些,所以才给她穿了金箔纸衣。

  第148章 菌丝

  白虹起身上穿着这么一件衣裳,头皮发麻,虽还算镇定,但脸色已变得苍白。

  白明禹诶是不在意这些,他在一边闷头嚼谷子吃,连吃了几把谷子之后,又喝了两口酒,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

  黄先生被那些山民打扮过一番,头上的发冠已经掉在地上被压坏,衣服还算完整,胡乱裹了好几层,也因为如此并没有受凉生病。白明禹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白虹起穿了,套了一件黄先生的衣袍。黄明游虽然人矮了点,但身体略胖,他的衣服穿在白明禹身上倒是刚好,只是这衣服是用绸缎做的,很薄,聊胜于无。

  黄明游认真看了一遍墓穴里的壁画,认出一点,对他们道:这里不是乱画的,应该周围还有一些壁画,你们来的时候瞧见没有?

  白虹起裹着袍子,哆嗦了一下道:不太清楚,我们摸黑过来,也只有您这里有一点光亮。

  黄明游道:这是长明灯,灯油尚还充足,白二拿上这灯,扶我出去看看,周围应该还有比划,顺着这个找,兴许有办法出去。不同祭祀的地方,壁画都是有讲究的,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出口。

  白明禹二人一左一右扶着黄先生,小心走出去,黄先生道:咱们先走,走一点算一点。

  白明禹点头道:好,我以前经常往山上跑,老家后院就是山,闻得出这里的空气,不是死的,肯定有路。

  几个人凑在一处,主意也多一些,慢慢安定下心思,就不那么害怕了。

  黄明游腿断了,行动不便,被搀扶着走了几步就已经满头大汗,咬牙硬撑。

  白明禹瞧见,立刻蹲下身背起他:先生,你抓紧我,被背你走。

  白虹起在一旁扶着,一手举灯,三人缓慢前移。

  白虹起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起初还能咬牙坚持,但慢慢的发起高烧走不了路。她把油灯交到黄明游手里,语气镇定道:你们走前面,我在后头跟着。

  白明禹不肯:姑姑,我力气大,轮着背你和先生都足够。

  白虹起摇头,握着他的手催道:你背先生,先生比我重要。

  白二压根不听,把黄先生放下,开始脱下自己身上衣服,白虹起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拦就被他使了力气一下子抱起来,像抱小孩儿似的,连衣服带人一起捆在了自己身上。白二又转身回去,背上黄明游,咬牙起身:油灯拿稳了,我背你们去看路。

  白虹起眼里含泪:你先出去,你还有没一分大局观,若是九叔在这里,定然也要骂你,我让你带黄先生走听到没有,你这个傻子你走啊!

  我不管。白明禹双目赤红,你总得让我试试,你就在我跟前,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白虹起没动,只是在他胸前安静落泪,白二瘦了许多,她能碰到他的肋骨。过了一会,白虹起哽咽道:若是一会有出口,你们先走,记得回来接我。

  白明禹道:好。

  他一步步向前,目光坚定:若是有出口,我就带先生走,再带人来接你,若你不在了,我就跳下来陪你一起死!

  白虹起抱着他,低声应了。

  黄明游舔舔唇,沙哑道:也不一定没有出路,白二,你拿油灯往前头照一点,我看看墙上的壁画。

  白明禹按他说的照做了。

  黄明游开口道:沿着这条岔路往前,这是祭祀之图,按旧历分布,当往前走。他们摸索走了一阵之后,黄明游确认了路,语气带了一点振奋,这里离着主人棺木不远,先去那里,若是没封死,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另一边。

  胡达等几人身上带伤,护着谢璟顺着地穴一路往下。

  不是他们想进来,而是这帮乡民忽然发疯一般围攻他们,即使开枪打伤了几个人,也没有阻止他们。那些人也不知吃了什么,力大无比,跟不要命了一样扑上来,把他们驱赶到府衙下面的穴道。胡达抓了一个小头目一样的人,也没见他们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甚至连自己人都打死了婚礼一片混乱,外头的枪声和院内的声音不断,简直是一场混战。

  胡达未想到整个镇上的人都如此,他们带来的人马虽有几十,但还是太少,冲不进来。

  老镇长不知所踪,甚至还有人冲进地穴里拿刀砍杀,前头的甚至有些只是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胡达等人下不去手,拿枪托砸晕了几个,但还是寡不敌众,被围困在府衙地穴里。那些乡人也不知做了多少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