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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2 / 2)


  老人呼气,手指在小方桌上神经质地弹了弹,神情难受地慢慢说道:“当年我孙女也去了那个水库,小丫头被吓坏了,回来一直发高烧,后来就一直没敢再游泳。过了两年,她才悄悄跟我说,当年大家都被吓坏了,都怕下水救人会被夏元喜也给拖到水底,后来夏元喜还威胁他们说,谁敢乱说就放火烧死他们全家。当时那群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四,最小的八岁,全都被吓住。”

  汪丹儒皱眉,他不知道这件事,那时他还没有到这边上班。

  夏语冰深呼吸,她绝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希望一切都只是别人特地安排的巧合。

  付守疆握住妻子的手,他们现在都坐在夏水荣家的院子里。

  夏水荣老人又说了很多夏元喜年少至年青时的缺德恶事,同时对堂弟夫妻也表达了深深的不满。

  “夏元喜那小子上中学开始就交女朋友,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小小年纪就和那些社会上的人混,几次把同学打伤,还骚扰女同学。初中毕业,他就不上学了,成天瞎混,越大越坏!”老人说到这里,再次看向夏语冰,似乎不忍心往下说。

  夏语冰的心不断下沉,她只能用夏元喜绝不是她父亲这点来安慰自己,“大爷,您知道什么就直说吧,我要真是当年那个女婴,知道那家的事情多一点,至少我将来如果真的遇到那家人也不会被他们骗。”

  老人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事当时知道全部的人也不多,现在就更少了,你问别人,别人可能还真的说不出什么,知道的也不会告诉你实情。”

  付守疆感觉出妻子的紧张,他只能摩挲她的手背,向她传达“一切有他”的意思。

  汪丹儒也没想到今天陪跑一趟,竟能见到当年那个女婴并了解到当年夏家的一些辛密。

  老人的一个外孙女在前面看店,他们家经营了一个小超市,看老人和客人有长聊的架势,就送了茶水过来。

  夏语冰三人忙表示感谢。

  老人喝了口茶水,舒坦得眯起眼睛,看得出来老人很享后代的福。

  “夏元喜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老人再一次强调,“那年他看上了五十里外青阳村的一个闺女,他就让他爸妈去跟那边提亲,要娶那个闺女。可那个闺女根本看不上他,人家有喜欢的人,而且那闺女还是大专毕业生,文化人,在邮局工作,端公家的铁饭碗,又漂亮,好多人家都看中了,是个顶顶好的闺女。

  夏元喜的名声早就臭了,哪怕是五十里外的青阳村也知道他的混账,人家怎么可能把那个好的闺女嫁给一只畜生?当场就拒绝了,但人家还给留了面子,只说是闺女已经和人定下了。”

  老人抹抹嘴唇上的茶水,不忍心地看夏语冰,“可夏元喜那小畜生从小就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根本受不了人家拒绝他,当时就在人家家里闹了一通,还扬言说这家闺女他看中了,谁敢和她好就是和他作对。”

  “畜生!”汪丹儒气,一双眼睛满是厉色。

  老人不停地敲打桌面,“就是!就是一只畜生!不是人啊!没多久,那闺女的对象就在路上被人敲了闷棍,昏死后,腿被人打断、脸也被划破,谁都知道就是夏元喜干的,可没有证据啊。那小畜生找了几个混子,一起证明他当时在小河市内喝酒,说就没去过青阳村。”

  付守疆和汪丹儒的表情都非常难看。

  老人停顿了好一会儿,看着夏语冰慢慢说道:“这些事情,当年两村的人很多人都知道。但我下面要说的事就没几个人知道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那闺女也不在青阳村了,可要不是你过来,我也不会说出这事,说出来就是害人。”

  夏语冰已经有所猜测,“您放心,您今天说的所有事情,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是我。”老人摇摇头,“是那闺女和那闺女一家。夏元喜害了那闺女的对象,也没放过那闺女,他把那闺女糟蹋了。”

  三个人都已经料到会是这种发展,但听来还是怒到心脏颤抖。

  “而且应该还不止一次,那小畜生威胁那家,说那闺女已经是他的人,让那家人把闺女送到他家,还要添上五万块的嫁妆钱,否则就把那闺女不穿衣服的照片贴到他们单位和村子里。那家人当时气疯了,想要跟夏元喜拼命,但他们也怕女儿的照片被发出去,当时就想忍气吞声把女儿嫁给那小畜生。”

  “可恶!”汪丹儒也是有女儿还是一个独生女的父亲,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事情,“那畜生当年怎么没落到我手里!”

  老人叹息:“家里闺女被糟蹋了,有几个敢报警?被人知道了,一家一辈子都得活在别人闲言碎语中,何况夏元喜还说要贴照片。”

  “那闺女嫁给夏元喜了?”付守疆疑惑,他并没有在夏家的档案上看到这一点,难道是只把人送来没办结婚证?

  老人摆摆手,又是钦佩又是可惜地道:“没有,那闺女的家人想把闺女就这么嫁了,但那闺女是个勇敢的,她报警了,而且手上还有夏元喜欺负她的铁证。”

  夏语冰三人一起想到夏元喜档案上的第一次坐牢,就是因为强奸罪被判三年。

  “判得太少了!”汪丹儒恨声道。

  “是太少了。”老人也附和,“当年田荣屋里的跑去那闺女家里又哭又闹,又是磕头又是道歉,说只要那闺女肯放过夏元喜,就赔五万块钱给她家。那闺女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也不知道两家怎么商谈的,最后夏元喜就判了三年,再后来……”

  老人又开始不住摇头叹息,“那闺女报警的事多少还是被传出去了,二十多年前,我们这个地方哪能受得了这种事,有些人就说些不好听的话,偏偏那闺女还怀孕了。”

  汪丹儒和付守疆,包括老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夏语冰。

  夏语冰面无表情。谁要是有可能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身世,还能笑得出来,她倒要亲眼看看。

  老人叹息:“一个未婚先孕的姑娘,还是被强迫后怀上的,这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就是最大的丑事。那姑娘一开始可能都没发现自己怀孕,等发现了已经不好打胎,后来就把孩子生下来了,那闺女和她家人养了一段时间,但……”

  老人怜惜地看着夏语冰:“那家人半夜跑到田荣家,敲开门,把一只篮子丢在了田荣家的院子里,人转身就跑。篮子里装的就是那小丫头,还带着一封信。而我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田荣和他屋里的都不识字,我还认识几个,他们就来找我了,也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那两人原本不想养那小丫头,想把小丫头送回去,是我说人都送来了,将来还不确定有没有人愿意嫁给元喜,不如先把闺女养着 ,省得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夏语冰冷静问:“信上写了什么?”

  老人回忆:“是那丫头的出生日期,还有扔过来的原因,说是小丫头是夏元喜的种,就该夏元喜养,如果夏家不要,那就把人扔掉,总之畜生的种,他们不养。”

  付守疆担心妻子。

  夏语冰却十分冷静。

  汪丹儒不禁也有点佩服起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子,太淡定了。

  老人看夏语冰总是满脸怜悯,可能是睹人思人,“那小丫头被扔到夏家时已经一岁多了,但是人还裹在一块破布里,小小的一团,瘦骨嶙峋,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都还不会走路,更不会叫人。”

  夏语冰:“……”

  老人彻底陷入回忆:“田荣和他屋里的可能也是心中有愧,加上儿子还在牢里,老两口也寂寞,就没把那孩子送走,好好地养了起来,养了大半年,那孩子看起来就雪白干净漂亮得很,但他们没敢让村人知道,一直把那孩子藏在家里,正好那时我家也有外孙女出生,别人家听到小孩哭声都以为是我们家的。

  几个月后,夏元喜从牢里回来,为了孩子的事还跟田荣两个闹了一通,夏元喜好像带着孩子去青阳村跑了一趟,但那时那闺女和那闺女一家已经离开了青阳村,找不到人了。夏元喜就又把孩子带回来,路上就给人看到了。因为夏元喜坐过牢,派出所的人盯他盯得紧,一听说他带回来一个女婴,立刻就找上门,问孩子是哪里来的。”

  汪丹儒的记忆也被激活,他记得他当时也跟着去了夏田荣家,那时他还很年轻,从时间上算,他应该是夏元喜被判坐牢的第二年来到了白龙镇。

  老人接过付守疆给他倒的茶,说道:“然后没多久,田荣家的人就都离开了。走之前,田荣屋里的跟我家里的炫耀,说是夏元喜认识了一个老板,给他介绍了一份好工作,不过工作地点在外地,他儿子也想重新开始,就劝他们一家干脆搬走。可后面田荣和我喝酒时,悄悄跟我说,说他有了孙女,将来也不敢指望儿子,就指望这个孙女给他们养老送终,所以他不想孙女在指指戳戳的情况下长大,更不想让孙女知道她是怎么出生的,怕孙女恨他们一家。”

  最终老人看向夏语冰说道:“我想田荣一家会搬走,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夏元喜真的在外地找了一份好工作,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田荣一家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也怕一家子被人指指戳戳一辈子,索性就离开了。”

  夏语冰拉了拉唇角,对老人衷心道:“谢谢,不管我是不是那个女孩,谢谢您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