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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1 / 2)





  陈阳摸了摸鼻子说:“房爷爷,我想问问岑卫东同志的伤怎么样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房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陈阳苦笑:“我以为他的病好了,那天请他吃饭灌了他不少酒,他当时就很不舒服,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这样啊,喝酒确实对他的身体不好。不过他这病本来就没好,喝点酒不会一下子就导致他的病情加剧,你不必放在心上。”房老爷子以为还在为此愧疚,随口安慰了他一句。

  陈阳点头,默了一会儿,张嘴问道:“那他的病能治好吗?”

  这次轮到房老爷子沉默了。稍许,他无奈地摇头说:“我医术有限,没法治好他的病,不过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许会有人能治好他吧。”

  房老爷子是远近闻名的名医,时不时地有很远的人闻讯过来找他看病,他都没法治,估计是难了。而且,估计在来之前,岑卫东也在别的地方看过病,就是没希望才会不远千里到他们这个小山村的。

  沉重地点了点头,陈阳站起来:“麻烦房爷爷了。”

  出了房家,上工之后,陈阳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不能暴露妹妹的秘密,福香这个能力太稀奇了,还是不要随意考验人性了。可感性又反对,说岑卫东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只是即便岑卫东这个人可信,万一哪天他的战友,他的至亲出了事呢?他会不会让福香去救人?人都是自私的,明明知道有办法能救自己的至亲好友,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朋友死去吗?这样一来,秘密还是秘密吗?

  陈阳愁得差点揪头发。哎,要是妹妹的这个能力在他身上就好了,那他也不用烦了,直接救人就是。

  对于要不要救岑卫东这件事,陈阳一直摇摆不定,始终下不了决心。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初,再过二三十天就要收割水稻了,那是乡下人最忙最累的时候。趁着最近还不是很忙,陈张两家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日子就定在八月六日,是张家人特意找人算出的吉利日子。

  送走媒人,梅芸芳就高兴地回来对陈燕红说:“你的衣服做好了吧,好日子看在了六号,赶在收稻子前把你和老四的喜事办了。”

  陈燕红抬起头,嘴角往上扬,脸上眼睛里都带着舒心的笑。

  自从送了彩礼后,就没见她笑过,梅芸芳还以为她是想通了,高兴地摸了摸她的头,传授她经验:“你嫁过去啊,伺候好你男人,让他跟你一条心。张家还没分家,好东西都捏在你公婆手里,他们最疼小儿子,只要你嘴甜,哄得男人公婆高兴,以后他们的还不都是你们小两口的。你要相信妈,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会害你的。你看我,先嫁给你那死鬼老爸,什么都没有,后来改嫁给陈老三,也是一穷二白,我吃够了穷的苦,才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也许这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不是她贪图张家丰厚的彩礼,还有以后能帮忙买肉吗?

  陈燕红低头看着自己打了补丁的裤子和布鞋,勾起唇笑了:“妈,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过你看我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鞋子也很破了。上次张老四过来穿的可是皮鞋,你也不想我跟他站在一块儿太丢人吧,那你拿点钱给我去置办嫁妆呗。”

  其实做裤子的布本来是有的,张家拿了六尺布过来,够做一套新衣服了。但陈小鹏吵嚷着他很久没做新衣服了,梅芸芳就截了一半给他做了一件上衣,剩下的也就只够给陈燕红做衣服了,裤子自然就没了。

  依梅芸芳的意思,出门那天有件新衣服撑场面就行了。她是不想花冤枉钱给陈燕红买裤子和鞋子的,但女儿好不容易不跟她闹脾气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诉苦:“燕红啊,不是妈不想给你置办一身新的,实在是家里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

  “妈,张家不是才给了三十块吗?难道你花完了,都买了什么?”陈燕红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梅芸芳讪讪地说:“那个,这笔钱要给你爸看病,还有下个月开学,你弟又要交学费了,家里哪儿都要花钱。”

  “所以你就打算让我空着手出门,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陈燕红讥诮地问道。张家送的东西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块,她妈却一分钱的嫁妆都不愿意为她置办。她本来还有点于心不忍的,但这次也别怪她了。

  陈燕红垂下了头:“算了,张家人怎么看我,公婆、男人高不高兴都无所谓,妯娌排挤说闲话,那也是我活该。谁让我是他们家买的媳妇儿呢!”

  “说什么胡说呢,买什么买?我把你养这么大才花三十块钱啊?”梅芸芳不高兴地说。

  彩礼不少,却连床被子,盆子都没有,不是卖女儿是什么?

  “你给我20块钱,我要买一身衣服,一双鞋子和盆子、搪瓷缸子。”陈燕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也算是如今农村结婚的标配了。

  梅芸芳自是不答应:“20?你这死丫头做梦吧,买这点东西哪要得了20!”

  陈燕红知道她不会答应,退而求其次:“那就15块,这是给我的聘礼,你总不能一点都不给我吧。还是说,你希望以后没我这个女儿?但凡你希望我过得好,总得置办点东西给我撑面子吧。”

  就一个女儿,梅芸芳还想以后逢年过节生日闺女回来看她呢,也不想把关系弄太僵,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给了陈燕红8块钱。

  陈燕红揣着钱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县里面,但不到中午就回来了,而且两只手都空空的。

  梅芸芳见了,立即问她:“没买东西,你的钱呢?”

  “买了,直接放到婆家了。”陈燕红摊了摊手说。

  梅芸芳不大高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出嫁那天再拿啊,这样也有面子。”不然这钱不白花了。

  陈燕红笑了笑:“不急,这个以后再说。妈,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梅芸芳还在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让人知道她给女儿准备了不少嫁妆这个事。

  陈燕红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语出惊人:“妈,我怀孕了!”

  “什么?你……”梅芸芳头一次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的?是老四的吗?”

  她现在也就只求这个孩子是张老四的了。

  陈燕红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碍眼极了:“当然不是。妈,我怕是不能嫁到张家了!”

  梅芸芳一口气没缓上来,脑袋发晕。她死死抓住柱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反应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扫帚往陈燕红身上打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陈燕红站着不动:“妈,你要是把我打流产了,村里人都会知道,张家也很快就会听到风声,你要是把我打死了,没人给张家,张家一样要退彩礼。”

  梅芸芳举起的扫帚迟迟没落下。

  今天要打了她,这婚也没法结了。

  “冤孽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讨债的,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梅芸芳气得将扫帚丢在地上,坐在地上,捂住脸伤心地哭了。

  那样子委屈极了。

  但陈燕红不为所动,十几年的母女,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梅芸芳。

  见女儿一直无动于衷,梅芸芳这番苦肉计也没法进行下去了,她擦了擦脸,爬了起来,恨恨地看着陈燕红:“你肚子里的孽障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