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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2 / 2)


  “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多想,朕陪着你。”霍裘揉了揉她如浓墨般的长发,溺宠之意遮也遮不住。

  唐灼灼抬起眸子,望进一双深邃如浩瀚星海的眸子里,她纤细的手指根根分明,覆在小腹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问:“臣妾不能有孩子了,对吗?”

  这一句话,惊起霍裘心底的惊天风浪,他手背上突出几根分明的青筋来,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只是身子弱了些,娇娇若想要孩子,朕努力些就是了。”

  若是旁的时候,男人说这种话,到底会带着几丝的柔情蜜意,可这个时候,他却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安慰怀中的人。

  哭成这样,她该多伤心?

  唐灼灼哭过之后就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了,咬着下唇任霍裘怎么唤也不出声。

  男人深深皱眉,心痛得要命,他凑上去亲了亲女人嫣红的唇,唐灼灼才恍然,松开了已被咬出血痕的唇瓣,哑哑地道:“对不起。”

  霍裘动作顿了顿,将她揽在膝头,沉声呵斥:“胡言乱语些什么?”

  唐灼灼没有说话,心里堵了许多东西,她的手掌从小腹处移开,软绵绵地垂在床沿上,许久之后眼神里才聚起一些光亮,她软软地抿唇,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衣袖,问:“日后……皇上有了旁人,可否还时常陪陪臣妾?”

  霍裘眉心突突地跳动,这女人这时候也要成心气他?说得那样委曲求全,他何止是时常陪?如今染上了瘾一般,一日见不着就心底发闷。

  唐灼灼翘了翘嘴唇,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只觉得从骨子里生出的阴冷死命地缠住了她。

  她同样想到了后果,一个皇后,若是无子嗣傍身,待得容颜衰老家世倾颓的时候,过得只怕也是前世在冷宫那样的日子吧。

  若是霍裘不念旧情,她连皇后之位都保不住。

  哪怕是重来一回,她也逃不脱那样的命运吗?

  “娇娇,莫要再闹。”霍裘眼皮跳动几下,重复着道:“朕一直陪着你。”

  唐灼灼默默地阖了眸子,再不出声。霍裘低眸去看她的时候,正巧她睫毛上挂着泪,皱着眉心睡着了。

  她这般模样,男人看了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替她生受了这份痛去。

  夜深,霍裘合衣而起,面色阴郁地踱步到另一个帐子里,黑暗如浓雾,将一方天地遮盖得严严实实,丫鬟点了松灯,帐子里亮如白昼,男人的面色沉沉如水,手边的佛珠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乱飞。

  “张德胜,连夜派人搜寻皎月夫人踪迹,若有线索了,即可回禀,不可擅作主张。”

  张德胜研着磨,有些迟疑地道:“皇上,皎月夫人久不出世,若是想寻踪迹,可怕还需得问过太后娘娘啊。”

  霍裘勾唇,不怒而威:“朕自有分寸。”

  求到关氏面前,就势必要说清楚如今那个小女人的情况。

  皎月夫人是当今世上最擅调理女子身子的,他存了万一的希望,为着今日夜里那娇气包掉下的那么多眼泪,也得将人找出来。

  唐灼灼在夜里又醒了一次,眼皮肿得险些睁不开,枕头上的绣面也有些湿,她呆愣片刻,而后双手抱住膝头,一直到霍裘回来。

  男人不放心她,吩咐完事情片刻也没耽搁,直直地往这边过来了。

  挑开帘子一瞧,果真是这么副场景。

  霍裘不知是因为疲累太过还是别的什么,突然现出几缕血丝来,衬着他更是阴鸷十足。

  他几步上前,直接将人狠狠地禁锢在怀中,力道大得唐灼灼骨子生疼,她吸了吸鼻子,嫩生生的手指勾了他的小指,倏尔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皇上别担心,臣妾没事。”唐灼灼用手捂着红肿的眼皮,小小地出声。

  霍裘没有说话,只是闭了眼睛将她摁在怀中,声音如同绷得极紧的古琴弦,声声沉哑:“娇娇,朕将你放在心尖尖上。”

  一直都是这样。

  往日里她娇声糯语,见天地说要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可着劲地疼,男人矜贵内敛,从未正面应过她,可这话,却是真真入了心的。

  没有一丝敷衍。

  第八十一章

  而原定好的启程回京日期因为唐灼灼的醒来而往后挪了几日, 她的身子暂还不宜舟车劳顿。

  她手臂与腿上的刮痕涂了最好的药膏, 倒是好得快, 只是到底伤了根,加之心里不好受,就越发的消瘦下来。

  唐灼灼受伤后的第三日, 深夜。

  帐篷外头飘落起雨丝,绵绵柔柔的, 却也很快给这片碧绿的草原染上了一丝枯黄的颜色, 冬季马上就快来了。

  秋风瑟瑟, 从小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将桌上点着的烛火吹得摇摆不定, 唐灼灼低低地咳了一声,在昏暗中睁开了眼睛,手一摸身边,冰凉一片。

  安夏听到她咳嗽的声音, 不放心地撩了帘子进来查看,看她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床榻上,不由得几步走上去,担忧地问:“娘娘, 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唐灼灼这一两天都是头重脚轻浑浑噩噩的感觉, 这会子像是被那风吹得醒了一点,她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而后道:“无事,去把铜镜拿过来。”

  安夏不知她要做什么, 却也乖乖把妆台上放置着的铜镜举到她跟前。

  唐灼灼梦中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面上全是冷汗,再加上这会冷风一吹,又是冷又是热的,更显得狼狈。

  她抬眸,镜中的女子也跟着抬眸。

  素白的中衣,苍白至极的面孔,甚至额角还粘着几缕湿哒哒的黑发,再配上这样的昏暗的环境,倒真像极了话本中害人不浅的女鬼。

  唐灼灼纤长的手指头轻微发抖,再也看不下第二眼,伸手将那镜子拂开,铜镜落地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安夏大惊失色,生怕她割着自个。

  她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莫说是旁人了,就是自个看着,也是要万分嫌弃的。

  唐灼灼疲惫地皱眉,望着外头黑青色的天幕,哑着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