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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崇音的书房, 很是雅致。

  花园中几株梅花透着窗棂飘来若隐若无的香气,让心情舒畅。

  旁边的书格一排排罗列着各色书籍、书简,云栖屋里的几本游记便是从这里拿的。

  一旁挂着一幅装裱好的水墨画, 上面提了一首李崇音作的诗。

  后来几年, 随着他的身份水涨船高, 有价无市,一副画千金难求, 无论大家闺秀还是文人雅客, 都希望得到他一副墨宝。

  他从不画人物,书法也很少见流入世面上,倒是山水画有那么几幅, 云栖总猜着是不是因为他觉得书画是最看不出风格的。

  由于习武,李崇音腕力足够,笔锋起落间透着一种磅礴气势,劲骨丰肌的字感已能觑见后期的成熟锋利,几字跃于纸上:天开暮卷弃云翻,翱翔断雨翠微间。

  即兴所作,没押韵。

  只看那个云字, 云栖的心提了一下,她实在怕了他提云这个字。

  他很少这般随意的将字写出来,特别是他几乎不显露人前的草书。

  他会的书法有多种,最擅长的是行书,其次是柳书、草书等, 最末才是他最常用的楷书。

  永远让人猜不出他有多少秘密,又藏了多少, 至少前世云栖花了许久才让李崇音对她稍有特别。

  她相信今世重来一遍, 也不会改变。

  他写的专注, 不为他人所影响。

  云栖觉得此时的胡思乱想,是污了他的认真。

  她眉眼也肃然了许多,提笔继续写。

  待她写完,却见李崇音不再示范,看着她的字轻笑了几声。

  带着一些哂笑意味,令云栖无措。

  云栖知道自己还是没改过来,一方面是她年纪所限,筋骨未开;另一方面有些习惯是前世带来的,不是好习惯,却伴随太久,难以割舍。特别是和离后的日子,她为平心静气,常练书法,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些微缺陷。

  云栖又写了几张,交于李崇音手上。

  “你这陋习不是一时半会能改,以后每日来书房练习。”

  李崇音的确欣赏云栖的行书,她对这方面的研究,与他不谋而合,许多想法更是让他赞叹,这点他从不否认。

  但欣赏是欣赏,不代表不试探了。仅凭余氏一句可能是你妹妹,无任何凭据,至多是留下云栖一命。

  若是别人有这样的嫌疑,早被处置。李崇音不可能完全放任,不如将人拘在自己视线内。

  “奴婢遵命。”云栖没什么异议,在他腻味前,她都会顺从。

  “不必拘谨,倒显得我这主子苛待你。”

  见李崇音选了几本异国志,特别是几个邻国的语言类读物,半躺在软塌上翻着。云栖知道李崇音此人志向高远,为未来做了多种规划。

  李崇音一手撑着额头,精神因长时间集中有些疲惫,闭了会眼。

  感到有人在接近她,他并不动,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然后太阳穴处,是不轻不重的按压,力道适中。

  云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气息不稳。

  这是前世的习惯,看他累极时,就会为他解乏。

  她与师父的默契,无需言语加持。

  云栖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手,恨不得亲手拍死它。

  你怎么能自说自话?

  尝到甜头的李崇音:“继续。”

  咬牙切齿的云栖:“是。”

  云栖总是贴合心意的令人难以割舍。

  哪怕是他,也要用意志力避免心落。

  云栖蹲坐良久,见李崇音居然沉睡过去。

  他居然这么信任她,云栖看了看周遭,呵,不是信任她,而是信任他自己的布置。

  云栖想到之前落菡萏池,在她与李映月对峙后,她是被打晕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能从其余人口中得知,这其中只提她救了李星堂,却丝毫不提李崇音,甚至没人知道他当时也在。

  她应该是被他醒后打晕的,然后又处理了现场。

  保了她的闺誉,若被人看到他们一同落水,无论什么关系什么理由,她都必须入静居。

  她感激李崇音,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

  他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悸动的人,但有这种苗头,她都会告诫自己,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她的目光,让她感觉又回到上辈子。

  透着玩味,欣赏,品鉴……那更像遇到了他感兴趣的事物,而不是把她当做一个真实存在的女子。

  午后的阳光斜入窗棂内,照到软塌上。

  为李崇音渡上了一层暖黄的色彩,这一下午,显得格外温馨与平淡。

  云栖平静地看着窗外冬去春来的景色。

  这辈子,绝不会为你心动分毫。

  如若可以,她希望觅得一性情温良之人。

  无需高门,无需琴瑟和鸣,但求相敬如宾,性情相宜。

  云栖每日会去书房练字,然后由李崇音品判、指导。他偶尔也会让她学习押韵和格律,背诵前朝知名诗句,了解平仄、对仗等,以前这方面云栖学的并不算多,这辈子加了许多自己的理解,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在身边,她的理解更深。

  她和李崇音,居然又演变成前世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更多时候是李崇音看书习字,有空余就教导她,默契中又透着一种,拉锯似的张力。

  他在试探她,虽然不明显,但她了解他。

  只偶尔一个眼神,一句话,她就慢慢觉出了那意思。

  她不可能会的装不会,她的演技实在堪忧,反而四不像,惹人怀疑。

  她没做过任何危害李府的事,他现在没对她出手,也许因为这一点。

  云栖每日在静居,都不得安眠,总怕他哪天不想试探,直接让人解决了她。

  云栖在努力求生,静居却慢慢传出云栖受宠的传言,婢女们只敢私底下传得热火朝天。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遇,云栖再次成为静居的焦点。

  只是这次,没人再敢提出什么异议,甚至云栖当面都没碰到多少冷嘲热讽。

  司书被带到红缨院,是仗刑而死的,死时只得了一个木架子,送出郊外坟地随便埋了。

  孔妈妈让静居所有的婢女小厮都去了,包括云栖也在其中,鲜血流了大半院子,场面实在血腥。

  孔妈妈说了,她瞒报小公子落水之事,差点害了小公子,罪无可恕。

  云栖身边好些人都吓的失/禁,云栖看似镇定,也不是不害怕。

  司书在竹板上被打得没什么声音,她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充斥着血色,忽然抬头看了她一样。

  像在说,云栖,以后你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当天晚上,司画敲响了她的屋门。

  还没说什么,就直直跪了下来。

  云栖:“我们平级,你怎能跪我?”

  司画说什么也不想起,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人也有些惊吓过度:“那日菡萏池的喊叫声,我有听到,也去询问过,只是她含糊其辞……我真的不知道……”

  “我若说,什么都没与三公子提过,你可信?”

  司画只发抖,没回话。

  云栖知道别人不会信,个个把她当做魅惑郡王的苏妲己。

  以为她天天谗言,让李崇音屏退后院,只留她一人伺候。

  她要有这魅力,前世还会被他弃若敝履?

  云栖是懒得解释了,只强行让司画离开。

  没几日,余氏知道这事,暗道李崇音这是彻底烦了后院的争奇斗艳,有心整顿。

  余氏倒没再送人,但李老夫人却道这前途无量的嫡孙院里不能没了主事丫鬟,而且三番两次的婢女不安分,从自己那儿挑了挑,送了一个清秀的丫鬟,改了名,成为新的司书。

  她体态轻盈,人却很规矩,一见到云栖也是规规矩矩地喊姐姐,哪怕她年纪比云栖还要大好几岁,也从不争到前头去。

  至少面上看是消停了,只是无人之时,云栖总看到她眼神痴痴追随李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