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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2 / 2)


  看她这幅钻进牛角尖的模样,季文明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算了,现在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许过一段时日,她就自己想通了。

  季文明也没把季美瑜的异常放在心上,他双手交握,直切入正题:“美瑜,你见过傅芷璇了!”

  说完后,他紧紧盯着季美瑜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变化。

  季美瑜到底不如他老练深沉,猛然间听到这一句,魂都吓了出来,脸上也带出了几分异色:“没,没有,大哥,你听谁瞎说呢!”

  但已经迟了,季文明已经看明白了,也不知傅芷璇给他这个妹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不惜欺骗自己的亲大哥,也要替她隐瞒。

  季文明有些生气,板着脸指出了她话里的漏洞:“美瑜,你若真没见过她,听到我的问题,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惊讶她也到了安顺才对。”

  在季美瑜变色的同时,他又飞快地加了一重砝码,乘胜追击:“美瑜,你不用替她遮掩,有人看到你与她一起去往来茶楼喝茶。”

  见他连地点都说出来了,季美瑜没法再否认,恹恹地点了点头不说话。

  季文明看着她,语带诱惑地问道:“美瑜,她现在住哪儿?我有些事想找她,放心,我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季美瑜扁了扁嘴,委屈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见季文明不信的神色,她举起手:“真的,大哥,我发誓。她只是约我每五日在往来茶楼见一面。昨天就是我们第二次约定的日子,我在客栈等了她一下午,她却没来。昨天临走时我让客栈老板给我留意着,若是她来了,立即通知我。可现在都下午了,客栈那边还是没消息,她肯定还是没来,也不知是有事绊住了还是离开了安顺。”

  季美瑜并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再联系刚才那丫鬟说的她这两日来的异常,季文明对她的话信了七八分,又问:“你一共与她见过几次,都说了些什么?”

  季美瑜避重就轻地说:“就见过两次,说的还是在京城那些破事,我……我向她诉了几句苦,她一直耐心安慰我。”

  季文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思虑片刻,点头笑了:“好,美瑜,她若再来见你,记得知会大哥一声。”当然,她不说也没关系,自有人跟着她。

  “哦。”季美瑜应了一声,抬头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大哥,听说钱伯伯出事了,是什么事啊?”

  季文明斜了她一眼,警告道:“别胡说,没什么事。”

  季美瑜撇嘴:“你不用瞒我,钱……嫂子都跟娘说了,娘还安慰她,只是少一条腿而已,人还在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季文明有些拿家里这三个女人没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他看了季美瑜一眼,提醒她:“别出去乱说。”

  钱世坤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大夫的建议是截肢,因为他的右腿肌肉和骨头都坏死了,拖下去对他的身体并没有好处。

  钱世坤也明白,他这辈子是别想走路了,既如此,截就截吧。只是等他下了决心之后才知道,原来截肢也有风险,三个大夫并不能拍着胸口保证截肢的过程中不会发生意外和感染,伤及他的性命。

  好死不如赖活着,连路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都不想死,更何况钱世坤这种尽享富贵的人上人。因为担心会丢了小命,钱世坤犹豫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这么僵持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只是为了避免引起军中动荡,除了几个亲信,他一直把这事瞒了下来,对外一律说,他的伤势已经好转,在静养,要不了两月就能重返军营。

  不过这种说辞能忽悠不明情况的普通将士,但却瞒不过老狐狸的甘源和梁军。

  这不,在钱世坤受伤的第三日,甘源和梁军统领万昆便相偕而至,美其名曰来探望钱世坤,两人还带了上好的药材和礼品。

  钱世坤心知肚明,像他们这种因为利益勾结在一起的同盟脆弱得不堪一击,毫无信用可言。今日能在一起把酒言欢,明日就可能因为利益反插你一刀,不得不防。

  因而哪怕心里极不想见这两人,这时候,他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烦躁,让奴婢把房里打扫一新,点上香薰,遮住屋子里的血气味,然后还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让他看起来面色不那么苍白了,然后这才让人把两人请了进来。

  季文明亲自领着甘源和万昆两人进来。

  虎背熊腰的甘源看到钱世坤,鹰钩鼻一翕,黝黑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口气也很热络:“钱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得好好休养,营里的弟兄们都还等着你回去呢。”

  一副完全不知道钱世坤腿已经废了的样子。

  相比之下,旁边的万昆的说辞显得颇公式化:“钱参将,好好养伤,营里可不能少了你。”

  钱世坤忍着痛,靠在床头,感激地看着二人:“多谢两位将军的关心,家门不幸,让两位看笑话了。”

  他没多说他的腿的状况,两人也没多问,寒暄了几句,又说了一下城里的状况,两人见钱世坤的频频打哈欠,便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

  钱世坤给季文明使了一记眼色,示意他送这两人回去。

  双方道别,季文明亲自把人送出大门外。

  不善言辞的万昆先走,甘源留在最后,他抬头瞧了一眼暖阳下富丽堂皇的钱府,招呼季文明:“季将军一起走走?”

  季文明眸光一闪,颔首道:“幸得甘参将相邀,末将荣幸之至。”

  两人沿着蜿蜒的大道,缓缓往前走,及至一条人烟稀少的僻静小道时,甘源停下了脚步,盯着季文明:“敢问钱参将的腿究竟怎么样了?”

  “可能要养几个月。”季文明说得含糊。

  甘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季文明的肩,突然换了个称呼:“季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的腿只怕是没治了吧。”

  他猛地凑近季文明的面前,鹰钩鼻上那一双锐眼里邪光四溢:“季老弟,你就甘心一直屈居人下,替他人做嫁衣?忙忙碌碌一世,现在被一个废人指挥得团团转,以后还得听一个小屁孩的,就因为他投胎比咱们好?老子可不信这个邪。”

  闻言,季文明的心脏几乎都快蹦出来了,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面上却不露丝毫:“甘参将说笑了,岳父大人于末将有大恩,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提携季某,季某才能有今日,若能为其分忧解劳一二,季某万死不辞。”

  甘源闻言,定定地看了他几息,然后往后退了一步,直起身,背负双手,脸上要笑不笑的:“季老弟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甘某佩服。不过季老弟读书多,应当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说是吧。”

  钱世坤倒下,论资历、论军功、论威望,都再无人能与甘源抗衡。甘源这是明晃晃地告诉他,南军以后将由他为首。当然,“一山不容二虎”也是在影射他与钱世坤目前的处境。

  季文明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眉头一跳,避重就轻地说:“甘参将过奖了。”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甘源也跟着转开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两句,直走到这条巷子的尽头,两人才分道扬镳。

  甘源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将军,他不愿意?”一人无声无息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轻声问道。

  甘源轻蔑地撇了撇嘴:“一伪君子而已,他若不愿意,就不会与我走这一段路了。呵呵,等着吧,钱世坤眼光不错,他这女婿跟我是一类人,就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和实力能不能撑起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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