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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御史大夫第67节(2 / 2)


  杨兴嗤笑说:“再斯文,一个残废而已。”

  话音刚落,张进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杨兴被药膏熏的头疼,脑袋一晃,甩开了。

  “你作死,被他听见想再来一顿?”

  杨兴眼中冒火,小声骂骂咧咧半天,心里盘算好了,让张进低头,一阵私语,张进张大了嘴:

  “太冒险了吧,万一那头也不落好,可就真的要死了。”

  杨兴口干舌燥的,先喝了碗井水,才继续说:“我看清楚了,在这偷偷摸摸,那才是没出路。他们将军许的那都是水里的月亮,离了洛阳,背井离乡求富贵,”他摇摇头,“我们不能干,你听我的,按我说的办。”

  城门一开,等着进城的各色人等,或拖家带口,或担起商货,人头攒动慢慢朝前挪。盘查的守卫悄悄打了个哈欠,两眼泛泪,面无表情地开始了一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

  吕次公带着谢珣崔适之等在城里转了两圈,看城门口陆续有人被放进城,他眯眼瞧了半晌。

  自寇乱结束后,洛阳城已经承平五十载,长安的天子尚在其间有几回被暴乱逼的出走,此城却如故,集市很热闹,百姓很快活。脱脱跟在后头,眼没闲着,眼花缭乱看街上杂耍;嘴也没闲着,糖人咬的嘎嘣脆,透心的甜。

  吕留守行事谨慎心细,对谢珣一抱拳,往城门口去了。谢珣和崔适之便在附近卖砂糖绿豆的铺子边暂坐,脱脱很不见外,也一屁股坐下来,若无其事先要了一碗砂糖绿豆。

  “好热。”她埋怨道,谢珣又命她扮作个小僮仆,灰扑扑的衣裳,烦都烦死了。

  谢珣看她一眼,果然是出了汗,一张脸,越发粉,也越发白,嘴角糖渍乌糟糟的。他丢来帕子,淡淡的:

  “你擦擦嘴。”

  脱脱不听,伸出小舌头左一圈右一圈,舔干净了,却对崔适之甜甜一笑:“你不愿意吃糖人太亏了,可甜呢!”她那个耍无赖的泼皮样儿,又很欠收拾。

  两只眼,却小贼似的乌溜溜往城门口转,“三家了。”

  有谢珣在,崔适之矜持,不过一侧身目光放远:“什么三家?”

  “我看到有三个年轻的后生,拖儿带女的进城了。”

  “有什么不对吗?”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或者,是来东都做个小买卖。”脱脱目光闪动,“但这几个后生,个个都很魁梧,你看,旁边进来的商贩百姓,有高有低,有胖有瘦,纵然是年轻后生也不是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这个时令,衣衫都轻薄,那肌肤,那个头,那宽肩长腿的,脱脱目光中满是赞叹,“我瞧见的这三个都很有男儿气概,”余光一溜谢珣,对崔适之胡乱恭维说,“不过,自然比不上崔御史你气质高华,如朗月照天,清风拂面,他们都是下里巴人,下里巴人。”

  不忘呵呵谄媚笑两声,仿佛又是那个典客署的小译语人了,就差上去替崔适之掸掸衣袍,吹吹浮灰。

  她官场上的这套油滑,谢珣许久不见,冷眼瞧着,一句话也没说。

  崔适之忽被她吹捧,本四六不着调的,但听起来,心里竟觉得甜丝丝的。他莞尔说:“你是怀疑这几个后生吗?”

  脱脱笃定地扫了一圈,点点头,睨着谢珣说:“中书相公,民女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官腔跟他打的十足,谢珣抿了口绿豆汤,淡漠道:“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脱脱心道我偏讲,对他这副冰山脸只当不见,换作诚恳语气:“民女觉得,凡是进洛阳城的这种看起来年轻又强壮的后生,吕留守应当遣人跟进一段时日,看看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尤其那些拖家带口的,也许,只是一种障眼法呢?”

  一听这话,崔适之顿时明白了,由衷赞道:“春娘子想的周全。”

  脱脱笑纳了,冲他俏皮一挑眉,崔适之的心便跟着跳了两下,他略觉不妥,只是笑了一笑。

  谢珣似乎永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面上什么都不流露,脱脱盯着他,果然,他没什么反应,她气咻咻站起来:“中书相公要是不认可,我找吕留守去,吕留守是个能听进人话的好官。”

  言下之意,他谢珣听不懂人话,而且是狗官。

  谢珣这才抬头:“你坐下,轮的到你对洛阳事务指手画脚?”

  不待脱脱发火,吉祥匆匆而来,附在谢珣耳畔说:“有人在官署门前要见相公和吕留守,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一定要见了您俩位才能禀报。”

  谢珣眸光凝定,看看不远处的吕次公,吩咐说:“快去把留守请回来。”

  他回头对上脱脱那个跃跃欲试,一脸发光又记仇的表情,直接忽略,对崔适之说:

  “我来巡查,普通百姓是不关心的,他们最多关心自己的父母官。既然点名还要见我,可见是知道我来了。”

  崔适之一边从腰间钱袋掏钱,一边应话:“属下觉得,台主来东都有些人可能在长安就得了风声,比如那些也许潜逃出去但并未远离长安的刺客。”

  显然,崔适之对文相公的案子也是充满疑虑的。提到文抱玉,谢珣的脸色就有些沉郁,脱脱看在眼里,知道不是跟他要强的时候,小嘴紧闭。

  等吕次公来了,往城北走时,她才不甘心地扯了下谢珣的衣袖:

  “你怎么回事呀?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

  第61章 、东都记(3)

  好像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脱脱面寒,怎么看谢珣怎么不顺眼。谢珣似乎看她也不顺眼,“注意你跟相公说话的语气”警告完她, 拍马走了。

  回到皇城,来人是个青年汉子,不认得吕次公, 更不认得谢珣,被领进来,看坐上一个紫袍玉带年轻英挺, 一个则中年岁数气质瑰伟,张进瞅准了就拜:

  “小人拜见中书相公、吕留守。”

  吕次公把他打量一圈, 和谢珣对视一眼, 点头说:“你有什么要紧事?”

  “小人张进, 是平卢留后院一小卒,小人要举报平卢留后院!”张进斩钉截铁说道, 略显惶急,“平卢留后院准备血洗洛阳城, 焚烧东都!”

  事情非同小可,吕次公心里一紧,镇定问:“留后院里就那么些人, 靠什么血洗?”

  “留守不知,平卢节帅不断遣人入城,装作寻常百姓, 他们进了留后院就不走了。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勇士,以一敌百夸大了,但以一敌十恐怕不难。”

  吕次公捻了捻胡子:“可这些人混进了城, 是不可能带兵器的。”

  “留后院开设锻造铺,正在私铸兵器,”张进咽口唾沫,“他们知道洛阳城内兵力空虚,打的正是这个主意,说洛阳一乱,长安肯定坐不住。小人知道此事后,本还犹豫害怕,后又想小人世代居于洛阳,若是家乡父老遇害,小人还活个什么劲儿,所以来报案。留守不信的话,可遣人先暗中查探,小人绝不敢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