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某个女人亲口告诉了我，我是这个世界的上帝，既然是上帝，总是有选择的，总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能够亵渎他，任何胆敢亵渎上帝的人，都将遭到神火的惩罚！

可是这一刻，我却突然心凉了。

就像从高高的皇座上跌入深渊论为丧家犬的末日君王。

所有的辉煌，所有的尊严，所有的神圣，所有的荣耀……都成为了过去式。

我能够明白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玄牝骗了我。

那个女人，果然从一开始就骗了我。

“你是……西园寺公季？”最后，我只能颤着声，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西园寺公季突然笑起来，笑声如雷，就像是一只凶猛的老虎在玩弄手中的小兔。

“西园寺公季……西园寺……”西园寺公季放声笑着，“也是啊，这个属于失败者和加权的头衔，不知不觉，我们蟾家……已经背负了几千年。”

西园寺公季，缓缓地上前了一步，他那苍老的手缓缓地伸向了挂着诡异笑容的脸部，他的两根手指如同鹰爪般勾起，勾住了他的鼻尖，做出了一个好像在挠痒似的奇怪动作。

我没有明白西园寺公季这个动作的含义，但是很快，他面对着我，笑起来：

“龙飞晖，当年绳纹时期，我们功名煊赫的蟾氏先祖被当时的菊氏驱逐出了邪马台境，流落沧泱，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是靠养殖什么起家的吗？”

说到了这里，西园寺公季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盛，就像是在秋日下绽放的菊花。

“是鬼脸蟾啊。”西园寺公季诡笑着，公布了答案，旋即，他嘴角的弧线骤然裂开，随着他手抓脸颊的动作一直裂开到了耳根，而西园寺公季那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熟悉的面孔，在一刹那间如同闪电划破的夜幕，碎裂成了碎片！

一张浓眉、凶恶眼神、鹰钩鼻，留着白色整齐髭须的满是皱痕的老脸，取代了西园寺家主的面孔，浮现在了我的面前。

看到这张凶恶而狰狞的老脸，我下意识地轻忽出声：

“蟾家老怪……蟾端公！”

如果要给沧泱最臭名昭著的人物排一个排名，那么我眼前这位蟾家老怪一定是能够进榜上前十的。蟾端公，原名蟾跛觋，沧泱蟾家本家的家主，用他那只皱纹横生的枯枝老手，揽断了蟾家的话语权，偌大的一个蟾家上上下下百千族员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几个分家在他的手里就像是提线木偶，被他把玩在手，黑白灰三道，天上地下两个世界，都活在他的三尺杖锤之下，就像暴风雨中孤岛上的海猫，只能松垮垮地蜷起羽毛，瑟瑟发抖。

就算我没有见过这位被称为蟾家老怪的人物，他的大名我也算是如雷贯耳。

因为凌子蟾之所以在白云边不受待见，猫三昧和凌子蟾之间的情侣关系之所以永远只是若即若离的状态，都跟这位蟾家老怪脱不开关系。

这位浸淫于虫兽药蛊研究的老怪物，如今年龄已超过一百二十岁，是横跨了三个世纪的沧泱元老，但是他却依然老骨健丰，腰板硬朗，精神矍铄，甚至还有返老还童的迹象。

不管是五毒邪虫、丹鼎之学、巫蛊妖术，这老怪物都无所不沾，无所不精，犹如男巫一般，也因此，这个老怪物获得了蟾端公的名号。

之前奢比尸入侵循蜚纪生物研究所时，把控了沧泱大部分虫兽产业的蟾家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但是在后来的调查之中，蟾端公却是下落不明，对蟾家的调查也只能因为缺乏线索证明而不了了之。

六本木之丘事件后，克丽丝蒂娜曾经应我的要求暗中打听蟾家的地下动向时，克丽丝蒂娜就曾告诉过我，蟾家在日本有所动向，我却不曾想到，原来这蟾家老怪居然早就已经打扮成了西园寺公季的面貌，潜伏在了我们的身边，以待客之主的身份，暗中监视我们！

一种恍然大悟的念头突然涌上了我的脑海……那天辉夜姬突然离开了西园寺家的数寄屋，莫非也是西园寺公季的暗中授意？

蟾家作为毒虫巫蛊世家，其家族不少产业都涉及到了蟾类妖兽，尤其是鬼脸蟾，这种能够变脸的妖兽，也是蟾家的垄断产业之一。当初矮子就是用鬼脸蟾变装成了克露迪尔女王的模样从Ｊｏｈｎ家里偷出了神兽地图，而他的鬼脸蟾，也是来自于蟾家。

蟾端公微笑着看着我，老头子头上寸草不生，突起的前额和脑勺显得更加突出，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一对神仙的眼睛却特别明亮，我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

蟾端公将撕扯下的鬼脸蟾面具丢在了地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我，道：

“原来你也认得我啊，龙飞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