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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2 / 2)


  我抬头看天, 秋日艳阳, 虽已经偏了西,到底还是高悬于天上, 离冒出晚霞,应该还有段时间。这么早回家,是个什么故事?

  最近, 常兄日日晚归。不到月上柳梢头, 夜猫子上岗是不会回的。若不是方才那位夫人八卦了一下他的逸闻。让我知道他这个直男,在外丝毫未曾偷腥,我合该冒出闺怨了, 非我需求旺盛, 实在某人之前, 日日食荤, 这几日却日日食素, 如入定的老衲, 上了床就呼啦啦地睡去。我会有这色衰爱弛来的好早的感觉,也算不奇怪吧?

  “那他人呢?也不出来相帮一下。”这人也真是的, 见我回来也不出来。

  “爷在房里!”寄松回我。听见这话,我觉得奇怪, 这个时辰一个人跑房里作甚,更何况他媳妇我还在外面呢,他在里面做啥?听见这话,放下手头的东西,我快步往里走,房间里只见咱们的床上,常远趴着,见我进来问,有些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走到床沿,手贴着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他这个时辰躺床上做什么?我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今日廷对说话不注意,与人起争执,挨了两下板子。”他说的轻巧。

  上个班还会被打?这突破我的想象。我边问他,边掀开他盖着的毯子,道:“打伤了没有,我来瞧瞧!”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道:“做什么?”

  嘿,这倒是稀奇了,我问他:“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有光顾过,遮什么?掩什么?”说着我就要扒开他的裤子。

  “你先去把门给关上!等下有人进来,我是老皮老脸给人看个屁股没啥?你要是被人瞧见正在摸屁股,这就尴尬了。随性,不要脸皮这等事情还是要私下里做?你说呢!”他快速地爆出这等话来。我剜了他一眼,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他哇哇地叫道:“我已然伤了,你还要雪上加霜?”

  站起来将房门关上,上了栓,回过来,将他的裤子扒拉开来,瞧见上面红紫的一片,肿地老高,之前听他说得轻巧,想来他皮糙肉厚,被打不过是丢了面子。如今看见这个,想来却觉得疼了,才摸上去,他就是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气。可见是疼得厉害,我说:“知道疼,你这是不要命了?活了两辈子怎么还没学乖?”

  “真没事,躺几天就好了。文谏死,武战死。我这是学着做文臣,能被廷杖对于文臣这是荣耀。”他乐呵呵地说着,我戳他的脑袋道:“不知道什么脑子!”

  “是真的,那御史大夫苏国柱,身体肥胖,走路喘气,当初为了关相丧母,圣人夺情,几次谏言圣上,不可悖人伦,不可违纲常,要关相去为母丁忧守孝。圣人那时刚登基,关相又是他那一派的中流砥柱,所以对于这御史大夫谏言是恨之入骨,让廷杖八十。那苏御史被打地臀肉横飞,他索性让他夫人将这臀肉给腌腊起来,说要留给后世子孙看。所以苏家现如今还放着那几块腊肉做传家宝呢!”听他一言,我好想呕,我为什么没有学化学,如果学了化学,兴许还能研究出福尔马林来,送那苏御史一瓶。突然想着这一段貌似与我前世研究的明代金融的时候,哪个官员谏言让张居正回去守孝遭廷杖,乃至腌腊肉撞梗了?可见世上本无新鲜事,只是旧酒装了新瓶。

  我正暗衬,这传家宝应该进行改良用化学物品浸泡的当口,廷杖算是惩罚,算是杀鸡给猴看,偏生这些猴儿,觉得自己没被来一刀都觉得不舒服,也算是奇葩!当一种惩罚措施,被当成是荣耀,意味着当权者和执行层已经背道而驰,那么政令还能被有效执行吗?这个国家还怎么搞得好?突然脑路切换,问他:“关相,是不是晋中关家的?”

  他点点头道:“是啊!”

  “晋中关家要买咱们家的老宅。今天已经陪着关夫人去看过了……”我与他说了今日上午的事情,还告诉她在长宁长公主的帮忙下,咱们的老宅已经出手了。

  “关相要复起?”他眯起了眼睛道:“前一世,关相没有肯再出山。怎么这辈子就肯来京了呢?”他思虑的这个,我可没办法判断,毕竟我对关相连传说都没听过。

  “江南出丞相,关中出猛将。历来都是如此,唯独二十多年前,关中出了个十九岁的状元郎,让天下震惊。”

  “你确认他就是关中读的书?可能先去江南游学,等考试了回关中,以关中……”我反驳他。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更为厉害的是这位状元郎外放了七年之后,回来简直就是平步青云,三十一岁入了阁,三十三岁出任首辅。,后来因为西南蜀王叛乱,他去平了乱,做了局杀了那蜀王。等他回来,老母已死,圣人让他夺情,就发生了苏国柱七谏当今的事情。关相爷也跪请告老还乡,其实那时他还未满四十,壮年之龄,很多人说蜀王一案牵涉太多,事关几百条人命。那时他回晋中,走得一干二净。当今几次派人去请,他都拒绝,这次肯出山倒是奇事。”

  “吏治腐坏,国库空虚,实在不行了,请大神出山呗。”我说道:“既然是相爷,之前在京中定然又房子,为什么要买我们的宅子?”

  “他走的时候,十分干净,好似想明白以后不会再来京城,所以宅子田地没有留下,全部转手了。我们那宅子,其实就是在他们原来的宅子的斜对过,所以他们想要这个宅子倒也有些道理。”

  “我今日在夕云楼,又听了一桩趣闻!”我对他说道。

  “什么趣闻,讲给我听听!”他缠着我讲,我伸手要戳他的时候,这手不小心碰了一下自己的胸,胸部的胀痛提醒我,今日回来还没给孩子喂上一口,虽然他已经开始吃些其他东西。到底我才是他的饭碗。我拉开了房门,让吟风抱了蕴儿过来,我坐在床沿抱着孩子喂奶。

  边喂边与他说道:“听说花魁杨可儿,瞧上了一位名门公子,想要用三寸金莲勾搭一二,谁知道那公子原是个二愣子,居然将人骂哭了,可有这回事儿?

  “这是什么屁丁点大的事?谁告诉你的?”他问我,一脸算个毛的表情。

  “夕云楼里听人说的。”

  “我还真是忘记这事儿了,也没想着跟你说,那一日朱侍郎硬拖着我们几个去和乐坊饮酒,我多喝了两口,想要起身去茅房,在那女子的脚上绊了一下,等我反应过来,她开始攀诬我的清白。当时也是喝多了,军营里的老脾气上来,就乱七八糟地骂了一通。哪里知道,这个女子立马就红了眼眶子,要死要活的。一个青楼妓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什么尊严,脸面?不是笑话吗?”他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偏偏就他自个儿当个没事人一样。

  “清白?哥们你居然还讲究清白?人家那是对你有了心思,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也不怜香惜玉,把人骂一通?”我问他。

  “我哪里骂错了,我彼时已经喝地醉了七八分,哪里经得起她这一绊,要是绊倒了摔残了,该找谁去?这种青楼女子,就喜欢跟人笑闹,那些恩客对这些千娇百媚的所谓清倌人太好了些,真将她们当宝了,笑闹起来没了分寸。我自然该教训教训她。”好吧,别跟直男讨论怜香惜玉,他没那根经。

  我将孩子换了另外一边继续喂,边说:“嗯,你说是就是了,反正我心里是高兴的。”我才将话落下,他的手已经到哪里了?我拍掉他的手道:“你别弄得满手都是。真是的!”

  “其实这事儿是看人的,要是你来绊我一下,我定然借势扑你身上,让让你得逞勾搭我的心。”他呵呵一笑道,刚才说他是直男,现在又开始说着带着小清新味的情话。

  “我不用绊你,你没啥可借,直愣愣都会扑我身上,要借了,那还起不起身了?”我笑着点他的脑门道。

  我将孩子抱起,正在拍他的背,我问常远:“我问你,你是脱了裤子被打的呢?还是直接就隔着衣袍打的?”

  “自然是穿着衣服打的,要不然早就皮开肉绽了。脱裤子大庭广众的,朝臣丢地起这个脸,皇帝也丢不起这个脸吧?”他与我说道。

  “你别说还真有皇帝拉的下这个脸……”我开始跟他讲明朝朝臣掐架,一百八十屁股脱了裤子一起打的典故。肥瘦不一,肤色深浅的屁股排成一溜儿,画面太美,不敢想象。他直呼长了见识。

  “你这一伤,我们的江南行程又要搁置了。”我不免有些失落。

  他摸着我的手道:“放心!”

  “放心什么?”我正问着,门口传来敲门声。我过去拉开门,是小葛大人,他快速地走到常远身边道:“你可好些了?”

  “我没什么事儿!倒是连累了殿下和大人为我求情!”一转眼常远又换了一张谦卑的脸,对小葛大人说道。

  “这算不得什么!殿下与我言道,得了你,实是他三生有幸!让你好好养伤,这是他托我拿来的宫廷御用珍品,绿玉膏,最是消肿止疼。”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圆瓷罐,放在了床头。

  “殿下的爱护之情,知遇之恩,我常远何以为报?”常远一脸地惭愧道:“请小葛大人转达殿下,常远定然鞠躬尽瘁。不敢辜负殿下深恩!”

  “此事我自当转告给殿下!你好好歇着,江南路途遥远,如今你这般情状,看起来也不能去了。”

  “殿下既然将事情托付于我,我定然全力以赴!请殿下放心,常远躺上个三五日,好转了就启程往南行去,定不负殿下深恩!”他几乎对天发誓,这么胡说八道,也不怕五雷轰顶。

  第58章

  他俩在一起吹嘘跟着太子殿下, 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般真挚堪比塑料花的情意, 让人感叹加之佩服。作为可有可无的群演, 这一场戏,我还是绕开些, 烧饭要紧, 晚上给他来个什么补品?今日早上买了一大块臀尖儿,我已经腌制了起来, 这个世道瘦肉无人问津,平日劳作辛苦,难得买趟荤食, 谁去买那柴瘦的精肉, 原本在这一大块里我留了一小段,打算切成丝超出,现下想了想, 我去了皮, 去了肥肉, 切了小块, 飞了水, 加了一勺子三七粉, 拿了个炖盅炖上一盅汤,也算吃啥补啥。

  半个时辰之后, 寄槐来报说小葛大人要走了,我走到院子里, 小葛大人刚刚从里面出来,我说:“葛大人且等一等!”官场之中,我家那口子想要表现出二愣子的形象,我这厢却不能如此。

  进了厨房拿了一坛子熟醉蟹和一坛子醉鸡给他道:“这是江南的风味,也不知道您吃得惯否,纯当尝个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