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80)(2 / 2)


  房间里,谢璟还在沉沉睡着,他是真的累了,睡得很香。

  谢泗泉并了两条长凳,随意铺了一下躺在上面,双脚交叠,手枕在脑后。他闭上眼睛,大约是因为谢璟在身边的缘故,他梦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还未满十岁,手里使劲儿牵着两条獒犬,拦着它们不向前扑。阿姐正在前头哄树上的外乡人下来,拿手放在嘴边同他喊话:哎,你下来

  那人拼命摇头,不肯下来。

  阿姐就笑了,一边摆手让他把獒犬牵远一点,一边树上的人道:我家獒犬不吃人的,不骗你。

  小谢泗泉十分不爽,他就没见过这么怕狗的人,一下竟蹿那么高,都快到树顶了。

  不知阿姐如何劝的,对方终于下来。跳下树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读过书的穷秀才模样,斯斯文文,脸上白净,身上虽挂蹭了一些枝叶,但拱手行礼问好的时候,还是看得出气度。

  和他们西川人不同,总是笑,脾气温吞,遇到什么事儿都不着急一般。

  小谢泗泉嘁了一声,心里骂他假夫子。

  夫子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人,但阿姐让他念书,他就勉为其难的念了。夫子也是这样的中原人,打人特别疼,但比不上阿姐给他吹手时候掉的眼泪,阿姐一哭,他心里就难受。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挨打了,只要下点功夫,读书也不算多难的事儿。

  那个外乡书生名叫贺东亭,会拿柳枝吹小曲儿,会写诗、画画,阿姐说他家里世代簪缨,要他拜了当新先生。

  谢泗泉撇嘴,皇帝都没了,那些名头有啥子用嘛!

  但姓贺的书生把阿姐哄得高兴,他也就拜了。

  阿姐和他话越来越多,走的也越来越近,有时候谢泗泉不放心,总要偷偷跟着,听到他们说话,贺东亭声音低沉温和,阿姐的却十分清脆,每一句都听得清。

  獒犬是我养的,它可以保护弟弟,平日里很听我们的话,你不要乱走,它就不会咬你。

  我弟弟很懂事,会摘果子给我吃,也会在族老那护着我呢。

  我爹娘走的早,就只有我们两个啦,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等会你得把我画漂亮些,若是丑了,我就让獒犬追你跑一座山~

  谢家有钱,但只有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阿姐想尽了一切办法护他长大。

  阿姐等了几年,最后还是得嫁人了。姓贺的书生弄来两条船做聘礼,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他只有这一个姐姐,阿姐出嫁时,就属他哭得最大声。长姐如母,他们的关系岂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阿姐不顾其他人劝阻,从轿上走下来,给他擦干了眼泪,哄他道:哭啥子嘛,我嫁他,以后他也帮你。你要快点长大,赚钱买了大船来看我,没准过两年还会有小外甥哎呀你莫哭啦!

  他还是哭得难以自持,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人被抢走了。

  两年后,却当真收到噩耗。

  他千里奔波,带人跑去贺家,恨不得跟贺东亭同归于尽,但瞧见的却是形容枯槁只知道抱着骨灰盒的贺东亭,人已瘦成一副骨架,说他活着,都算是抬举。

  他打了,也骂了,最后扶棺痛哭。

  他怪贺东亭没护住阿姐。

  贺东亭何尝不怪他自己?

  后来他就想,或许阿姐知道贺东亭还活着,一定心里欢喜。

  阿姐喜欢什么的时候,眼睛里是亮的,她从第一次瞧见爬上树的那个读书人,眼睛里就是亮晶晶的。

  谢泗泉眼角有泪水,缓缓睁开眼,一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他听到耳边有小孩儿咂嘴的声音,很轻的两下,悉悉索索的又翻身睡去了。

  谢泗泉无声笑了一下,又合拢双眼。

  阿姐的孩子找到了,眉眼和唇长得都像阿姐,只鼻梁太挺拔,有那么一点点像姓贺的。

  但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另一边,东院。

  护卫队的人来跟九爷通报的时候,书房已有一个黑衣探子站在那里说了谢家主来沪的事,九爷看了他们身上一眼,多少都挂了点伤,但并不严重。

  护卫道:爷,我们本来守在外头,那帮西川人好不讲道理,上来就动手。

  九爷淡声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可有伤到?

  护卫摇头。

  九爷想了片刻,又问:对方可有伤到?

  护卫仔细想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只动了些拳脚,应当没什么伤。至少面上瞧不出来,他们打人都是专业的,从来不打脸。

  九爷道:这几日不用去守着了,把璟儿那边跟着的人也撤回来,谢泗泉带了不少好手,你们没伤着,也是他手下留情。

  护卫答应了一声,下去传话。

  九爷晚饭时候延迟了片刻,饭热了一遍才从书房出来用餐。

  白明禹坐在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吃了半碗饭之后才恍然察觉,问道:小谢怎么没来吃饭?

  九爷道:他家中有事。

  白明禹还想再问,九爷打断他道:食不言,寝不语。

  白明禹:

  白二老老实实扒饭吃,他算是看出来了,在爷这儿规矩都是给他立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初时相遇

  贺东亭:姑娘让让,我从树上下来。

  谢小姐:哈哈哈~

  谢泗泉(气到跳脚):卑鄙的外乡人!

  第100章 谢泗泉

  白明禹第二日去了车行,瞧见手下人准备送车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走过去拨开那几个店员,拿了单子核对地址之后,还真是谢璟。

  白明禹叫了经理过来,跟他形容了一下谢璟,问是否是昨日买车之人。

  经理记得清楚,笑道:对对,就是这位少爷,店里新到的那辆车就是他买去了,身边还有一位约莫二十余岁,像是他兄长。

  白明禹吓了一跳:可是姓白?别是九爷来了他还不知道。

  经理摇头:不是您府上的,九爷我认得,虹姑娘已提醒过咱们,绝不会认错。昨天来的那人是西川口音,人长得倒是不错,出手也阔绰。

  白明禹心里不太痛快,打发经理走了之后,想了想,还是去找了一趟谢璟。

  他这千防万防,牺牲自己坐在中间隔开了个女同学,小谢转头怎么又找了个男的?

  白明禹一路上心情七上八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