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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2 / 2)

  路漫是下午才过来的,也没多待。见过汪父汪母,陪他们稍微聊了会天,她就起身告辞了。走的时候,路漫塞给了他们一个红包,里边是两千,给他们过年用。

  从汪家出来以后,她远远看到顾南召等在巷子口。路漫走过去,吴勇已经走了,剩下顾南召自己。他手里拿着车钥匙,见她出来,问:“准备去哪儿?”

  路漫抬手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她看着顾南召,脸上淡淡的笑容:“外面天冷,也没什么事,打算直接就回去了。”

  顾南召略略沉吟,又问一句:“没几天该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家?”

  路漫说:“订了周五晚上的机票。”

  那意味着这多半是他们年前最后一次见面。

  顾南召终于问:“没什么事,要不要陪我去转转?”

  路漫坐进了顾南召车子的副驾驶座,看他沉默的开车。看一眼他被从挡风玻璃照进来的日光笼罩住的俊美风流侧脸,路漫忽然开口:“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南召不知是否在想事,慢了半拍才回过神。

  他扯了下嘴角,低低道:“是有一点事,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顾南召话止于此却没有多说的打算。

  路漫也不追问。

  顾南召一路将车开到了郊区的那一处戏园子。停好车后,顾南召先下车,绕过来帮路漫打开了车门。不同上一次来时的风雨飘摇,这儿的深冬又是另一种风景。

  他们沿着廊下往里走去,庭院里的树木不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墙边栽种着几棵绿萼梅花,盛放着,离得近了,能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气。

  今天晚上的演出依然是《桃花扇》,不是上次的那一折。顾南召今晚的话很少,路漫便只是真的陪着他,安安静静。他们都专注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大道才知是,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浓情悔认真,浓情何处消。

  哀哀的唱词,路漫听到附近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她朝顾南召看过去一眼,旁边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的,转过头望住她。一出表演结束,周围有鼓掌声响起。

  他们坐在角落里面,四目相对,无人出声。直到掌声消散,路漫先别开眼,低下头去没说话。这次,上回那位青衣倒没来同顾南召打招呼。

  观众陆陆续续退场,路漫和顾南召走在人群最后,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冬天天黑得早,他们出来时,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沿着长廊往外去,她故意落了一步。

  路漫走在了顾南召的后面,深色的大衣利落穿在他身上,越显出一种身姿挺拔的感觉。年龄没有成为他的负担,反而加重了他正经起来时身上散发的成熟魅力。

  其实对于路漫来说,才三十四岁的年纪,她完全不会觉得一个人老了。二十多岁的小年轻都忙着奋斗拼搏,三十多岁反而才是真正经济自由、思想独立的年龄。

  她甚至是觉得,三十多岁,分明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时期——真正盛年之际。如果二十多岁顺利,到这时多半不用为钱发愁,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路漫想想,真的要论起来,她经历过那些其实属于别人的人生,也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走下来的。这么累积起来,大概不是别人怎么,而是她实在……任谁在她面前也不老。

  两个人维持一前一后的顺序走出戏园子。

  顾南召开车带路漫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去吃的晚饭。直到入座后,他或许心情已有所好转,说了一句:“之前说有机会再请你听戏,我也算说到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