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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杨氏当然不干:“娘,这怎么行,家里可就全靠这租子过活。”

  辛氏不以为意:“没事,等天意高中后,咱们再把地买回来就是。”

  说得好像傅天意高中是十拿九稳的事一样。

  怪只怪傅天意平时把牛皮吹上了天,辛氏又是个容易轻信人的性子,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曾怀疑。

  杨氏以前也帮着丈夫以读书的名义哄骗过婆婆的私房钱,这下她若再说丈夫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岂不是自打嘴巴。

  “娘,不行的,不行的,地不能卖……”杨氏急得嘴巴都起泡了。

  傅芷兰也从门后跑了出来,抓住辛氏的手:“娘,不能卖地。”

  没想到乖巧听话的小女儿也不赞同她,辛氏有些动摇,她望向丈夫,傅松源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一言不发。

  “那天意考试的事怎么办?”辛氏急得眼泪都快滚出来了。

  傅芷璇看不下去,拿起手帕给辛氏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道:“娘别急,有我呢。”

  说完,她抬头看向杨氏,眼神一片冷冽:“大嫂,二十二文一升卖给你也可以,你马上去叫你妹夫拿钱过来搬粮。”

  杨氏没料到还能峰回路转,忙不迭地答道:“好嘞,我马上就去。”

  “慢着!”傅芷璇突然叫住了她,“大嫂记得提醒他带现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仅此一天,过时不候。”

  杨氏愣了一下,讪讪地说:“阿璇,就不能宽限两天吗?这好几千两呢,一时恐怕没那么多的现银。”

  不是没现银,是本来就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傅芷璇眼神黑漆漆,直刺入她的眼底,似是要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屠大人家还缺银子?大嫂别说笑了,若是裘管事不方便,我今天也可以跟他一起去屠大人府上要银子。”

  杨氏眼神一闪,避开了傅芷璇的目光,声音蓦地拔高了两寸:“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怕我讹你的银子,阿璇,我可是你的亲嫂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屠大人家有钱何愁买不到粮食。”一直没做声的傅父突然厉声打断了杨氏,然后朝傅芷璇招了招手,“阿璇,时辰不早了,你送为父一程。”

  傅松源身为一家之主,在家里素来说一不二,他一发言,杨氏再不甘也只得闭嘴。

  上了马车,傅松源看向沉默安静的傅芷璇,眼神复杂:“阿璇,你是否怪为父没为你出头?”

  傅芷璇忙垂首:“女儿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怪。傅松源看着二女儿姣好的侧颜,突兀地说:“阿璇,以后没什么事少回娘家。”

  傅芷璇惊得猛地抬首,杏眸中满是错愕。

  “傻孩子,”傅松源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伸到一半想起女儿已经成人,这举动不妥,他又缓缓收回手,无奈地说,“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娘耳根子软,旁人说风就是风,你大哥眼高手低一事无成,你大嫂势利精明,爱贪小便宜,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只会更多。”

  “为父无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也不能拖你后腿,你放心,我会约束你大嫂,不会让她再去找你。你也别怪你大嫂,你哥不争气,你大嫂再不多做打算,家汶他们三兄妹以后怎么办?”

  原来父亲心里什么都明白,傅芷璇觉得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难受。他们兄妹不容易,父亲作为一家之主更不容易。

  傅芷璇垂下头,轻轻地阖了一下眼帘,逼退眼底的湿意,声音干涩地说:“女儿明白爹的苦心,这东西还请父亲收下。”

  傅松源看着眼前这张一百两的银票,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是做什么?为父说这些不是向你要银子的。”

  傅芷璇把银票塞进他的手里,抬眸浅笑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爹,我出嫁时,你心疼女儿,偷偷让母亲多塞了这一百两给女儿。女儿现在过得很好,这一百两请爹收回去。”

  当年季父生病,花光了季家所有的积蓄,还变卖了不少祖产,季家因而落败。本来一场门当户对的婚事变成了低嫁,傅松源觉得亏欠了傅芷璇,怕她受苦,除了明面上的嫁妆跟大女儿一样外,还偷偷让辛氏给了傅芷璇一百两。

  这也是傅芷璇后来开店的本钱之一。

  听她这么说,傅松源的脸色变得好了一些,但仍拒绝收银票:“不行,这是你应得的,为父不能要。”

  傅芷璇按住他的手:“爹,女儿现在不缺这一百两。你拿着别告诉娘,有个什么急事,手里有银子也好办事,不然你让女儿以后少回娘家,女儿怎么放心?”

  万一父亲再次丢了差事,有这一百两,家里也能支撑一两年,父亲应该就不会急得生病了。

  傅松源听她说得有理,想到家里现在的情况,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银子:“为父暂时收下,不过你若需要,告诉为父一声就是。”

  第12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下了几场细雨,北风呼啸,秋去冬来,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来临。

  街上的流民也多了起来,每走三五十步就能碰到三五个流民躲在屋檐下避风取暖,偶见行人路过,几个赤着脚丫子的孩子连忙跑上前,围拢在行人身边:“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不过会掏铜子的人着实不多,因为这一路上行乞的流浪人员实在太多了,只要开了个头,附近的流民都会蜂拥上来。

  傅芷璇收回目光,关上了窗户。

  “少夫人,我们从什么时候施粥?”严掌柜从她脸上看不出个究竟,心里没谱。不过依他说,反正迟早都要把这批粮食散出去的,不如现在就开始做这事,早散早安心。

  傅芷璇转过身,眉目清冷:“严叔,这还只是开始,真正的人间惨剧还在后头。救急不救穷,不急!”

  严叔知道这批粮食傅芷璇另有他用,可现如今粮食这么贵,客栈里藏这么多粮,他也总觉得不大安心。尤其是前几日已经出现过几起小规模流民抢劫事件,虽未造成太大的伤亡,但到底是给一直生活在和平安宁的京城的严掌柜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万一这些流民知道客栈里藏了这么多粮食,生出歹心,这可怎么办?

  他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少夫人,我一想到咱们客栈里堆了这么多粮食就急得睡不着。”

  这也正是傅芷璇所担忧的,他们可不像那些大粮商养了大批的打手护卫还有官府庇护。

  “严叔所虑甚是,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事。为了保护这批粮食的安全,严叔,我建议咱们客栈歇业一阵子。”

  “这歇多久呢?”严叔有些不舍,客栈生意不错,关一天门就要损失一笔收入,而且还会流失一批老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