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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犬与美人第4节(2 / 2)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至于对李艳芬做到这种地步。

  沈至欢自己也不懂。

  沈长鹭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救命之恩自然该报,可就一定要救命恩人说什么他就满足什么吗?

  给荣华富贵,给功名利禄都可以,逼一个才丧妻不久的人被迫再娶算什么?

  若是李艳芬宽宏大度有主母风范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这样的货色,沈长鹭分明知道李艳芬不好,分明知道他这四个孩子都对李艳芬不满,可不管李艳芬做什么,他也都只是简单的训斥几句就罢了。

  沈至欢长大以后之所以不要回轩月阁,一方面是不想住李书锦住过的地方,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当初把轩月阁给李书锦住,是沈长鹭亲自应允的。

  沈至欢现在还记得沈长鹭的话。

  年轻高大的男人把她抱在腿上,对她温声道:“至欢啊,到时候等你大些,父亲命人再给你建一个更大更好看的来,你既然不想同长宁分开,不如就让轩月阁先给你表妹住吧。日后你若是想要,再给要回来。”

  后来她长大了,沈长鹭被派往边疆,更大更好看的房子就被一年又一年的搁置。时至今日,也不会再有人注意到,表小姐住的地方精致宽广,正对着后花园最为繁盛的一块,夏有阴凉冬有暖阳,而嫡小姐住的还是沈大小姐的住所。

  沈至欢知道她的父亲很好,于公,他保家卫国,于私,除却李艳芬这个“迫不得已”,他从未纳过妾,也尽可能的给他们兄妹四个最好的东西。

  但她真的不懂沈长鹭为何对李氏如此纵容,莫非当真是日久生情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边胖乎乎的,正跟自己的裙摆玩耍的小狗,隔了半天才答非所问道:

  “它那么喜欢裙摆,不如给它取名叫沈摆摆吧。”

  楚夏走了以后,沈至欢还没从轩月阁出去,她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叠,一只脚翘着逗着蹦蹦跳跳的沈摆摆。

  沁兰待在旁边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免有些着急,因为她家小姐好像没有丝毫要去找李氏意思。

  隔了半天,沁兰终于按捺不住提醒道:“小姐,李氏那边……”

  沈至欢还没回答,喜春便从外院走了进来,同沈至欢行了礼,气还有些喘,道:“小姐,奴婢方才本要去东厨找昨晚那人,但那人好像是知道您要找他麻烦似的,今天一早就不在东厨了。”

  沈至欢也有些意外,突然觉得这事有些意思,便问道:“都找了吗?”

  喜春点头道:“都找了,奴婢后来去找了刘管事,才知那人名叫钱斯,是东厨负责采购建材的钱砀的弟弟,亏着这层关系,被钱砀带进来帮忙混点银钱,但这钱斯仗着有点关系,便时常做些偷奸耍滑的事。不止是昨天那人,还有好几个曾被他欺辱过的。”

  沈至欢问:“会不会是回家了,今天没过来?”

  喜春摇了摇头,道:“奴婢问了守门的几个人,没一个见过他。”

  “那他那个哥哥呢?”

  喜春道:“也审了,说自从昨天晚上起就没人见过他了。”

  沈至欢指节一下接着一下的敲着桌子,唇角带的笑意不及眼底,语气带着丝荒唐:

  “那还当真是奇了怪了,活生生的一个人难道就这样消失了不成?!”

  房里一时间静的出奇,喜春知道沈至欢是动怒了,当即软着腿跪了下来,道:“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彻查此事!”

  但喜春还未曾退下,沈至欢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双暗藏凶光的,黑漆漆的眸子,她抬了抬手道:“…慢着。”

  喜春愣了愣,小声道:“小姐……?”

  沈至欢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方才的戾气消了个一干二净,笑意里带着抹兴味,没解释缘由,只改口道:“不用了。”

  “那小姐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人吗?”

  沈至欢道:“倒也不算放过。”

  她想了想,道:“他哥哥不是还在吗?对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处理一下他吧。”

  第5章 “奴才想看您。”

  窗外蝉鸣阵阵,日光倾洒。

  沈至欢将绣棚取下来,嫩粉的绸缎覆在葱白的手指上,小巧透明的指甲染着淡淡的寇丹。她捏着这块布举起看了看,映着日光,艳红的扶桑张扬的盛开,美艳又鲜活。

  沁兰在旁边赞叹道:“小姐,您绣的可真好看。”

  沈至欢也觉得自己绣的很好看,她弯了下唇角,不以为意的将帕子收起攥在手里,喃声道:“布选的好像有点小,若是做成件衣裳,怕是穿不了多久。”

  沈摆摆年纪小,尤其的贪玩,随便给它一只鞋子他都能战斗一上午,这会玩累了,正四肢敞开趴在地上睡得正香。

  沁兰道:“没事的小姐,您绣完后奴婢拿去翠竹坊,让她们给沈摆摆做衣裳,您想要什么样式的?”

  沈至欢低头看着自己脚边把肚皮贴在凉凉的地上酣睡的模样,道:“暂且还是算了吧,他这样也凉快,入秋再说。”

  沁兰应了一声,道:“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全。”

  沈至欢随手将这块布料放在一旁,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玉指摆弄着手边碧绿色的瓷杯,听着瓷器碰撞的脆响,漫不经心的问:“李艳芬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沁兰答:“奴婢听说您上回拒绝去见她,李氏知道后大发雷霆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脏话。晚上表小姐去了之后才算消停。后来她带表小姐去了西苑,据说脸色可差了,活像别人欠了她银子似的。”

  沈至欢一听李艳芬不高兴,她便高兴了,悠悠道:“你说这人啊,怎么偏就喜欢找些自不量力的事干。”

  她管不了李艳芬,李艳芬也管不了她,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偏偏总爱给她整不自在。

  沁兰应和道:“李氏这么些年不过是仗着当面对将军的救命之恩,这样一年比一年得寸进尺,迟早会被反噬。”

  反不反噬沈至欢不知道,但她只要她在候府一天,就不会让李艳芬称心如意。

  脚边的沈摆摆换了个姿势,沈至欢低下头,用脚碰了碰小狗的小爪子,随口道:“它平常那么闹腾,可要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