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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妩第58节(2 / 2)


  暮色笼罩下的紫宸宫内,梧桐照着前两日的惯例,与御座之上的帝王汇报情况:“李娘子与昨日一样,隅中时分起身洗漱,早膳用了一碗鸡汤小馄饨,两口什锦包子,半个香油酥圈。临近午时,与大少夫人及两个侄儿一同坐马车,先去了东市的廖记布庄,买了两匹韶粉色的夏布,一匹栀子色的丝绫……”

  “……逛完钱婆子家的果脯铺子,已近日暮,李娘子这才回到李府。回玉照堂稍作歇息,便往前厅与李太傅他们一同用膳,大抵是明早就要回宫,今夜宴上还备了酒水。”

  又将席上菜肴大致说了一遍,梧桐嘴皮子都说干了,才算汇报结束:“奴婢见天色不早,便先进宫复命了。”

  刘进忠在一旁听这些琐碎事都快打瞌睡了,再看御座之后的帝王,瞧不出情绪地放下朱笔,而后问了句:“她今日心情如何?”

  梧桐小心翼翼斟酌道:“很是不错,出去逛一天,面上一直带着笑。”

  一直带着笑。

  长指摩挲着杯壁,裴青玄眼前不禁浮现出她言笑晏晏的明媚模样。

  她倒是在外快活了,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殿。

  好在明早她便回来了。

  胸间一口浊气吐出,他嘴角微翘,吩咐着梧桐:“明日午时前,就将她带回来,朕要与她一起用午膳。”

  梧桐应诺,见皇帝再无其他吩咐,垂首退下。

  刘进忠觑着皇帝脸色,见他好似心情不错,也猜到几分,于是见缝插针说着讨喜话:“这几日李娘子不在宫里,奴才都觉得缺了些灵气。好在再过几个时辰李娘子就回来了,奴才可得叫御膳房多做几道好菜,给李娘子接风洗尘。”

  “你这奴才,她不过回趟家,哪就用接风洗尘。”

  话是这样说着,语气却噙着笑。

  刘进忠便知这马屁是拍对了,又连着说了好些话。

  裴青玄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再看御案摊开的宣纸上,那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小像,清冷的眉目也如月华般变得柔和。

  再熬几个时辰,又能见到他的阿妩了。

  与此同时,月色凄迷的长安城,万籁俱寂。

  确定陈嬷嬷已醉死过去,一袭寻常装束的李妩捂着口鼻,将烈酒与火油均匀洒在玉照堂寝屋的四周,点火之前,看着床榻之上那具从乱葬岗寻来的年轻女尸,心道,虽素不相识,但也算有缘。这趟火不会让你白遭,你不必被野狗吞噬,也不必当孤魂野鬼,往后就安心享着李家香火供奉吧。

  “哗啦”一声火石亮起,李妩平静地点燃幔帐。

  不多时,玉照堂内火光冲天,奴仆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奔走:“不好了,走水了!”

  在一片慌乱里,一抹纤娜身影如鬼魅,无声无息消失在茫茫夜色。

  第44章

  太傅府的这场大火是半夜烧起来,火势又凶又急,等到府中奴仆惊醒,提着水桶去救火,主屋已烧得浓烟滚滚,火势汹涌到压根无法入内。

  李太傅等人闻讯惊惶赶来,大火仍未扑灭。

  一看到那几乎被大火吞噬了大半的院落,崔氏双腿发软,直往李砚书的怀中倒,双眼发直地讷讷:“天爷菩萨,怎会这样…怎会这样,阿妩还在里面!”

  李砚书扶着妻子没接这话,只板着脸,催着提水的仆人们:“都快些!赶紧将火灭了!”

  嘉宁和李成远小俩口正值新婚,如胶似漆,原本亲亲热热准备睡觉了,乍一听到外头起火的消息,也都从床上蹦起,一路跑着过来。

  老远见到熊熊灼烧的烈火,俩人吓得脸都煞白。

  还是李成远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四周寻了一圈见不到妹妹的身影,急忙走到李太傅身前:“父亲,阿妩呢?”

  李太傅苍老的脸庞在火光照耀下愈发沧桑憔悴,语气也透着浓浓的疲惫:“她……还在里面。”

  “什么?!”李成远大惊失色,转身就往前冲:“阿妩!阿妩,你听得到吗?”

  眼见他要冲进火场,嘉宁郡主失声喊道:“夫君!”

  李砚书也拧起眉,让丫鬟扶着崔氏,两步上前将李成远抓了回来:“这么大的火,你不要命了!”

  “可是妹妹还在里面!”李成远急的一张脸都通红,慌乱无助地看向于他而言无所不能的长兄:“大哥,怎么办啊,现在该怎么办!”

  见弟弟急红的双眼,李砚书心下也不忍,但这一丝不忍很快被理智压下,他沉下语调:“已经让人去叫消火铺的兵丁,现下……只能等他们来了。”

  “等他们来,妹妹早就被烧死了!”李成远大喊,挣扎着要让李砚书松开:“总得有人进去,她没准晕在里头,就等着我们去救啊!”

  李砚书额心一跳,而后握紧拳头,朝李成远挥去:“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一拳头力道不小,直把李成远打懵,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两步。

  嘉宁郡主一看,忙不迭扑上前去扶:“夫君,你没事吧?’

  李成远被打得嘴角流血,捂着疼痛的腮帮子不可置信看向长兄,满脸无辜迷茫。

  崔氏也吓了一跳,上前去拉李砚书:“二郎也是担心阿妩,你打他作甚?”

  “他如此莽撞,不打他打谁?”李砚书面罩寒霜,一手指着那烧得不成样子的屋子,一边冷冷看着李成远:“这样大的火,你冲进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心里没数?都成了家的人,遇事还凭着一腔冲动,难道全家上下就你一人最记挂阿妩,就你一人英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添乱!”

  说着,他又看向嘉宁郡主:“劳烦弟妹好好看着这混账,莫要叫他再胡闹。不然你嫁进李府三日就成了寡妇,回头我们也无法与端王爷交代。”

  嘉宁郡主开始还心疼自家夫君,心里责怪长兄下手太狠,现下听到这话,立马将李成远扶到一边,低低劝道:“火势太大,还是等消火铺的人来吧。”

  等待的时辰如酷刑般煎熬,好似过了半生那么长,外头才响起下人的通禀:“来了来了,消火铺的来了!”

  话音才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在院外众人或复杂、或震惊、或慌乱的目光里,玉照堂主屋的房梁塌了。

  天色尚泛着淡淡青灰色时,金吾卫敲响了晨鼓声,宫门、坊市门、长安各处城门也依次开启,出城的进城的赶着骡子骑着马,络绎不绝,沉寂了一夜的长安城在清晨渐渐苏醒,迎来白日的热闹繁华。

  今早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的新鲜话题,莫过于太傅府上那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