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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天才的学徒

第259章:天才的学徒

城市里弥漫着死亡般的沉寂,在黑暗中,四周的房屋上、城墙上、草堆上都笼罩着象牙般洁白的月光。史德利歌尔与幸存者们尽量不发出声响,慢慢在遍布着尸体的街道上前行。尸体呈现出万般样貌,有的被死于利刃,有的死于撕咬,有的死于火烧,还有的人是从高处坠落的,摔成了一片黏糊的肉泥。

诗人想:仙德瑞拉一定也遇到了相似的麻烦,疯子街上有提提瓦克疯人院,还有枯萎桑树墓园,他们遇到的麻烦很可能数倍于诗人,按照仙德瑞拉的性子,她也会和自己一样,尽可能拯救那些无力保护自己的平民百姓。

诗人坚信,她也会率领着众人朝自己的方向赶来,这几乎是不容置疑之事。

疯子街离这里十分遥远,可以想象在这过程中会遇到多大的阻碍、甚至是灭顶之灾——很有可能会有更可怕的疯子隐藏在某个角落,带着令人恐惧的恶毒和残忍,注视着路过的幸存者们,比如那个从异域召唤来地狱火的神秘法师;而不死怪物们组成的浩荡军团更让人头痛,一旦遇上黑暗武士、幽灵甚至是怨灵的大军,诗人不确定自己能否保护这些人的安全,更确切地说,他不确定能否保全自身的安危。

而且,无翼城已经死了难以计数的人——诗人仅从他身后的幸存者数量判断,也许十个人当中能活下来一个,或者更少。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在死人节那不详月光的照耀下,很有可能会引起更大的灾难,也很有可能会有更强大的不死怪物因此诞生。

即使如此,史德利歌尔依旧毫不动摇的认为——仙德瑞拉一定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边,除非遇上最强大的恶魔领主,仙德瑞拉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女疯子茉崔蒂紧紧拉着诗人的披风,光着脚在满是石屑和玻璃的地面上轻快的走着,就好像她的身体没有重量,因而也不会因此而产生刺痛一样。她依旧在自言自语的诅咒着什么,但大部分诅咒是不可理解的,她身后的人们对她说的话只能报以苦笑。自从幸存者们察觉到她的存在以来,他们终于能够勉强注意到她,不再把她当成隐形人了。

好心的蕾贝卡——这位热情而奔放的姑娘——主动提出要照顾茉崔蒂,因此她一步不离的站在茉崔蒂身边,但后者根本不理睬她。她是队伍中除了诗人之外剑术最高明的人——虽然她仅仅懂一些皮毛,就和诗人刚刚抵达龙翼城时的水平相似。不过诗人认为她有着出色的天赋,而且有着坚韧不屈的毅力,她非常年轻,对剑术异常着迷,刚刚经历了绝望的洗礼,只要稍微磨练,她的剑术会突飞猛进,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起到些许帮助。

于是当他们再一次停下来扎营休息的时候,诗人说:”也许你应该跟我学学剑术,虽然时间很短,我不期望会有什么奇迹,但总比干坐着傻等要强。“

蕾贝卡兴奋的差点尖叫出声,她从腰上解开一柄拣到的长剑,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诗人简单的与她交换了几招,发现她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剑法带有显著的军营风格。

诗人告诉她:她眼下最需要改进的,是保持战斗时冷静的头脑,出剑时要具备更大的力量和速度,由于她是女孩儿,在力气上天生出于劣势,因而需要注重脚步的锻炼,用灵巧的步伐来弥补缺陷。

蕾贝卡天生对剑术有着敏锐的领悟,史德利歌尔只需要稍稍示范,她立即就能掌握诗人教给她的招式和步伐。诗人将一些最适合新手的剑招教给了她,又把仙德瑞拉与耐萨基告诉他的诀窍一点点灌输到蕾贝卡的脑子里——什么时候该使用虚招;什么时候该长驱直入;什么时候该埋下陷阱;什么时候该站在什么方位;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更应该借助周围环境的优势取得胜利;在面对多人围攻的时候该如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这些诀窍异常复杂,就像之前所说的,如果要掌握这些剑术技巧,需要的不仅仅是死记硬背,而需要禅宗般的顿悟,需要脑海中的灵光一闪。

蕾贝卡学的还不错,虽然显得有些生疏,在体力、力量和敏捷方面还差的很远,但她一天之内所记住的东西,比那些死脑筋的莽夫学一个月还强,她需要持续不断的苦练,把自己逼迫到濒临死亡的地步,就像特斯汀曾经做到的那样,就像自己曾经做到的那样。

诗人对她说:“记得要克服恐惧、忧虑、欣喜和盲目,蕾贝卡,在舞剑的时候,你需要忘却一切俗世烦扰,让你的剑法变得纯粹而自然。你不是狂战士,你也并非骑士,你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你不能像他们那样借助情绪的力量与敌人硬碰硬,你需要比任何人都狡猾,比任何人都善于利用环境,所以你比任何人都需要一颗冷静的心脏。”

蕾贝卡是最认真的学生,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白布,拿起一根很细的树枝,在焦炭中沾着碳粉,用唯有她能识别的暗号飞快的把诗人所说的话记了下来。随后诗人站起身,与她用长剑进行实战训练,她确实把诗人传授的东西牢牢记住了。

虽然反应还有些慢,但她已经彻底摆脱了最开始的青涩,她已经不再畏惧用剑厮杀了。

他们练习了大约有两个小时,蕾贝卡显得有些疲劳,于是诗人终止了练习,示意蕾贝卡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他们走回到人群当中,大约睡了一个小时,就在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的时候,诗人忽然听见——从扎营处对面的破房子里传来了一声轻响,有什么人似乎突然醒来,正透过窗口望着这边,随后开始窃窃私语。从他们低声的交谈来判断,那儿也许有五个人左右,有些奇怪的是,除了一位男性之外,其余的全都是女性。

星星火光从窗口亮了起来,诗人听见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踩过残破的楼梯,领着一群女孩儿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肥壮的半兽人,身高在六英尺七英寸左右,秃头,獠牙,眼神中透过残忍和贪婪,穿着犀牛皮的皮甲,腰间有一柄双手巨斧,在巨斧的锋锐之处闪着紫色的光芒,这是一柄附魔的武器。

他身后的那些女人都非常年轻,穿着单薄的衣服,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哀伤,又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史德利歌尔他们。

半兽人的声音嘶哑而傲慢,怀着显著的恶意,他径直走到诗人面前问:“你们当中,谁是头领?”

很奇怪,从他的声音听起来,他似乎已经知道诗人是他们这些人的领导者。诗人与皮迪互望了一眼,诗人说:“我们这儿没有头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半兽人笑了起来,可听起来就像是食腐的鸟在半空中凄凉的叫声,他走到诗人面前,俯视着诗人的脸,说:“你的话最多,你一定是头领。拉瓦罗要带走你队伍中的年轻女孩儿,你可不要讲多余的废话,年轻的小孩儿,不然你会像可怜的雷泽纳尔那样掉脑袋的。“

诗人坐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他问:”雷泽纳尔是谁?“

”雷泽纳尔是上一个我遇到的头领,他不愿意让拉瓦罗带走他的姑娘,于是他掉了脑袋。“

他身后的姑娘喉咙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嘟囔,似乎回忆起了刚刚发生的惨烈景象。

诗人朝身后的人看了看,摇头说:“你为什么要带走年轻的姑娘?”

拉瓦罗笑了起来,他的头仰得高高的,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狂妄自大,他说:“你在废话。头领。报上你的名字!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我砍掉了谁的脑袋。”

蕾贝卡忽然挥剑朝拉瓦罗的喉咙砍了过去,后者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诗人身上,等蕾贝卡的长剑刺到他喉咙口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惊叫,一歪脖子,蕾贝卡的剑招斩在了他的脖子左侧,一丝鲜血喷洒了出来。拉瓦罗发出怒吼,巨斧朝蕾贝卡腰上劈了过去,蕾贝卡朝后退开两步,恰到好处的躲开了他的攻击。

拉瓦罗大嚷着兽人语,腰部用力,巨斧如同飓风般转了个圈,带着可怕的力气砍向蕾贝卡,后者立即转身,像灵巧的猴子那样往一旁的墙壁跑了过去。拉瓦罗不假思索的紧追在她身后,眼看蕾贝卡已经跑到墙边,再也无路可逃的时候,她忽然朝墙壁丢出一块石头,石头反弹着朝拉瓦罗身前飞去。

拉瓦罗轻巧的挡开了石头,但蕾贝卡的长剑却随之刺在了拉瓦罗的胸口。他的皮甲挡住了长剑的攻势,可依旧被这一招刺出了鲜血,蕾贝卡敏捷的再次退开,绕着拉瓦罗不停的躲避。拉瓦罗的巨斧不停的在他身前旋转,由于对蕾贝卡的诡计心存忌惮,他不敢贸然进攻。

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伤口不停的流血,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脚步开始变得歪歪扭扭起来。他发出绝望的嘶吼,用最大的力气把巨斧扔了出去,巨斧在划过紫色的圆弧,掉落在一棵树上,那棵树上冒出紫烟,很快就被斧子上的毒液腐蚀成了两段。

拉瓦罗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咳嗽两声,手脚不停的颤抖。

蕾贝卡转过身,带着孩子般的兴奋望着史德利歌尔,她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诗人的身影突然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她感到鲜血像倒翻的葡萄酒一样溅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紧张的回过头,发现拉瓦罗的喉咙已经被诗人的长剑刺穿了,他狰狞的表情和愤怒的眼睛令蕾贝卡放声尖叫起来,她慌乱的跌倒在地上,倒退着往后爬去,她觉得自己裤子里湿淋淋的——意料不到的恐惧让她差点吓尿了裤子。

诗人抽回长剑,拉瓦罗再一次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掉落了下来。

诗人笑着伸出手,把惊魂未定、因而满脸通红的蕾贝卡拉了起来,他说:”比我第一次与人搏斗的时候要强多了,我当时还像个学步的婴儿,而你已经可以迈步狂奔了。干得不错,蕾贝卡。“